经过当中砍头示众一事之后,普通百姓都害怕,于是便不敢再提有关诏书和登基的任何事,就算是隐晦地说,他们也怕一个不小心就人头落地。
左右又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可就太不划算了。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过后,大家都对衡王恨之入骨,虽然当众不说,但关起门来,总是免不了议论几句的。
而这些议论卓君衡的,无非就是说他这么做不得人心,将来肯定当不了皇帝。毕竟现在皇上还在世,诏书被盗,他大可以再写一份诏书,这事情闹得这么大,皇上不可能不知道的。既然皇上知道,就更不可能会立他会新皇了。
当然,也有人说可能皇后不会让消息能够有机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这样一来,皇上不就不知道衡王如今的所作所为了。
不过就算最后衡王能当上皇帝,那么卓家早晚也会败在他的手里。
先前,卓君安一直不出手,就这么看着皇后和卓君衡能把这事情闹多大,现在看来是个合适的时机了。
不得不说,皇后这次真是愚蠢。卓君安第一次觉得,他们两个人做他的对手,完全不够看。
原本皇后还是有能耐和他斗智斗勇的,但不知道为何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竟会这么粗糙。当然,他是很乐意看到这样的一个结果的。
这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从传出诏书被盗开始,楚乔和钱思瑾也一直在旁观着这件事情的进展。
虽然卓君安没有告诉楚乔这消息是他放出去的,但他和钱思瑾私下里也讨论过,觉得是他所为。当然,后来楚乔也从卓君安的口里得到了证实,确实是他放出去的消息,美其名曰:放长线钓大鱼。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让钱思瑾有些心痛,而心痛过后,更多的是心寒。
对于衡王和皇后的举动,钱思瑾是觉得完全在意料之中,毕竟她对他们的了解虽然说不上知根知底,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数的。
她的心痛,是因为那起当众砍头的事件。
那是一群无辜的人,因为按照衡王的性子,他们肯定是随便抓一群人,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杀鸡儆猴,让别人不敢再犯。
她不知道卓君安在一开始决定放出诏书被盗这个消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不知道他是有意为之,在幕后一步步操控着,还是也没有预料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
如果是他有意为之,钱思瑾的心是彻底凉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牺牲无关的人的生命。如果他是没有预料到事情的发展走向,但至少在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可以出面来阻止,去保护一下那些无辜又弱势的群体。
可是,他没有。
钱思瑾不敢再多想下去,不管怎么样,卓君安在她心里,已经彻底地变了。他现在让她感觉到无比的陌生,无比的冷漠和可怕。
比起杀人不眨眼的卓君衡,他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
“还在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楚乔看出了钱思瑾心情不太好,再加上之前砍头的事情对她影响也蛮大的,估计她一时半会人也缓不过来。
钱思瑾低低叹了口气,摇着头道:“不想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血也流过了,再想也是自寻烦恼,无济于事。”
楚乔有些心疼地拉过她的手,道:“你说的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第二日,卓君安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保持沉默,而是带着一帮人手亲自去了那些被砍了头的人家。
那些人一看卓君安带着一帮人来,被吓坏了,因为他们也不曾见过卓君安的真容,就算是站在他们跟前,也识不出这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更何况他们才在几天前经历了那些令人伤心欲绝的事情,现在看到一大堆像官兵一样的人进来,唯恐又要命丧黄泉了。
卓君安主动放低了身段,也吩咐了他的手下离远一些,这样一来,那些人才没有那么惧怕他们。
但是依旧是防备着他们的,这几乎是每个人的本能,遇到危险时,除了害怕,还会展现出防守之态。
卓君安慢慢接近他们,对着一位头发几近花白的老人说道:“老伯,您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们,他们也是。”
说着还伸出手去指了指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群护卫。
可能是因为卓君安的态度很好,又是笑脸相对,让老人犹豫了一下。但很快,老人便又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先是指着卓君衡,随后又指向了那群护卫。
“你,你胡说……咳咳……前些天,我,我分明就是看着我儿子被他们……他们给当众砍了头的……”
想起自己唯一一个儿子的死,老人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咳个不停。
见老人不相信自己,卓君安也不恼,反而是耐心地跟他解释起来,“老伯,我是当今的太子,正是因为前些天我的兄长做了那些事情,我觉得万分羞愧,这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助你们的。”
老人一开始并不是很相信卓君安所说的话,但后来他发现他们确实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还对他很好,这才信了他们的话。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老人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太子殿下,您要为我这个老头子做主啊!”
老人哭着跪在了卓君安的面前,不停地朝着他磕头。
卓君安先是楞了一瞬,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忙弯下身子去将老人给扶起来。
“老伯,您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您年纪这么大了,有什么话坐着说就成。”
老人哭红了双眼,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为自己死去的儿子解释,说他真的没有说那种大不敬的话,他是被冤枉的。
看着眼前的老人声泪俱下,说实话,卓君安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但这毕竟也是他最想要的结果,所以当时他才没有出面救下那群人。
“老伯,我知道的,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老伯看开些。”
此刻的卓君安,一点也没有端太子的架子,十分地平易近人。
他就这么耐心地在一旁安慰着老人,待他情绪稳定了一些后,卓君安才命人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些银子,家用给抬了进来。
“老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没本事再去改变,我也没能力把儿子还给您,但是我会让您好好地度过晚年,这样您的儿子也不会担心您了。”
虽然白发人送黑发人让老人十分难受,但卓君安的这番作为却也能安抚了一些老人的情绪。
临走之前,卓君安还像老人保证,自己会还他死去的儿子一个清白的。
不光是这一户人家,但凡是那次砍头事件的受害人家,卓君安都一一上门去安抚了他们的情绪。
安抚受害者家人的情绪,这还只是开始,卓君安要做的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地去补偿这些人家。
有句话说得好,没有哪个皇子是不想要那把龙椅的,但凡有这点心思的人,都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在安抚完所有的受害者人家后,卓君安还命人传令下去,让百姓们不要惊慌害怕,只要有他在,他便会保护所有人的安全。但也请大家日后不要再议论诏书和新皇的事情,毕竟这确实不能当做饭后闲聊的话题。
如此一来,卓君安的这番做法,就和先前皇后和衡王的做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痛恨衡王的人又加深了这一份痛恨,并且心也向着卓君安了。
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这本就是卓君安一开始就设想好的,这样的结局,他相当满意。
既然卓君安很满意这个结果,自然皇后和衡王那里就是截然相反的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皇后也有些后悔,当初着实是欠考虑了些,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被卓君安尝尽了甜头。
自从决定要帮卓君衡争夺皇位以来,皇后便从没介意过自己当坏人做坏事,甚至是双手染上鲜血,但是她决不能容忍,在她做了坏人之后,得利的却是她最想除掉的眼中钉,卓君安。
“母后,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都怪那卓君安,竟然还说会保护他们的安全,真是气死我了!”
皇后此时也正心烦意乱得紧,卓君衡再在一旁吵闹,她便更加心烦了。
“你嚷嚷这么久了,可有想到一两个办法?若是没有,那就先闭上你的嘴,让母后清静清静,也好想想对策。”
卓君衡虽然不乐意,但皇后说的也是事实,他只得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对于皇后和衡王来说,现在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非但这流落在外的诏书没有一点线索,现在更棘手的问题也出现了。
真是伤脑筋!皇后看着走来走去躁动不安的儿子,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但凡衡儿有卓君安一半的优点,都不会让她这么烦忧。
望着卓君衡,皇后真是觉得他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就算自己帮他扶上了皇位,她也会有老去死去的一天,到那个时候,他的身边不再有她,他又该怎么办呢?
算了算了,这些事情,远远不是她现在应该操心的。
虽然现在的局势对他们来讲是很不利的,但是好在她没能让皇上知道近些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否则她的儿子现在应该是在皇上的床前跪着听训,而不是在她这里惹她心烦。
卓君衡走累了,便坐了下来,皇后好不容易觉得心情没那么差了,但卓君衡立马便让奴才给他弄了些小零嘴进来,吃得动静还不小。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皇后无奈地闭上了双眼,揉着眉心。
“母后,您要不要吃点?味道还挺不错的。”
此刻的卓君衡,现在一门心思的只顾着吃去了,一点没带操心自己的事。
皇后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他,道:“母后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就这样,在椒房殿内,皇后焦头烂额地在给卓君衡想着对策,而当事人卓君衡却一个人吃东西吃得起劲,最后吃饱喝足,竟然还睡着打起了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