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显是钱思瑾想多了,祈祷并没有用,更何况这两个人已经把掐架当做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现在这几个回合过去,楚蕊处在下风,她必定是要找回场子的,又怎么可能会就此作罢。
站在她身旁的小厮也感受到了钱思瑾的不耐烦,但他也是有心无力,面前的两位都是惹不得的主子,只得等她们斗得心满意足了,他们才能离开。
也不知楚蕊是一时气昏了头,还是故意的,只听她恶狠狠地冲着衡王妃骂道:“不就是仗着有了身孕,嚣张什么啊?”
衡王妃一听,非但没有任何的气恼,脸上反而笑开了花。
“妹妹啊,可不是你自己不争气嘛,那你也不能吃不着葡萄便说那葡萄酸啊不是。”衡王妃越说笑得越发开心起来,“要不一会儿我叫个大夫去给妹妹看看,多给妹妹你开几副补药调理调理身子,指不定什么时候也能有好消息呢。”
主子得势,下人自然也会变得目中无人。陪在衡王妃身边的两个小丫头,长得倒是挺水灵的,但说出来的话却让钱思瑾大跌眼镜。
“王妃,就算您有这心,可是若是王爷老是不去侧王妃那儿,就算调理好了身子又怎么样呢?还不是白白浪费了那些好药材。”
“就是就是,再说了,都进府这么些年了,若是能生,肯定早都有了。”
……
钱思瑾不禁心生感叹,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府,一个正室和侧室就能整天为了争宠而斗得不可开交,转念再一想,若是楚怡真的跟了卓君安,那么她今天看到的这一幕,很有可能就是楚怡以后即将经历的。而且,就算楚怡性子好,不与她人作口舌之争,但别人就不见得会同你一般了。
这一想到楚怡,钱思瑾便走了神。等再回过神来时,只听“啪”的一声,循声望去,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便已经落在了楚蕊的脸上了。
钱思瑾愣了一瞬,突然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出了神,不知道这两人之前都说了什么,居然还动起手来了。
这衡王府看来也是个热闹的地儿啊!
如果只是出言讥讽也就算了,她还能忍,但这脆生生一巴掌下去,楚蕊还怎么忍得下去,她可是从小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啊,登时便指着衡王妃的脸一顿痛骂。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打狗也要看主人的,你怕是瞎了眼了!”
如果说此刻的楚蕊是个泼妇,钱思瑾是相当认同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更何况现在站在她对面的衡王妃还依旧端着一副温婉贤良的样子。
钱思瑾咂舌,看来这些能在后宫之中活到最后的人,都是有相当大的本事的。而楚蕊,实在是不合格。也亏得她不是做了皇帝的女人,若真是进了后宫,想必比起衡王妃厉害的人也不在少数。
尽管楚蕊现在像发了疯一般不管不顾冲上去就想还给衡王妃一巴掌,但衡王妃身边的两个婢女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要制住楚蕊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着楚蕊气急败坏的样子,衡王妃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道:“你也说了,不过就是打了一条狗而已,我劝妹妹回去好好照照镜子,免得嫁进这王府久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做了。”
临走之前,衡王妃还警告了楚蕊最后一句,同时也在宣誓着她的不容撼动的地位,“妹妹,你可好好记住了,只要我还在这王府一日,你便永远也别想骑到我的头上来。这就是命,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衡王妃走后,楚蕊便像发了疯一般嘶吼起来。钱思瑾本来想着等她发作一通走了之后,她便能去看正事儿了,没想到这几声嘶吼丝毫不能让楚蕊泄气,反而冲着她走了过来。
“你给我跪下!”
几乎是毫无征兆的,钱思瑾就这么跪倒在了她的命令之下,旁边的小厮害怕她对钱思瑾动手,忙也跟着跪了下来,替钱思瑾求情道;“侧王妃息怒,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旁边的婢女也跟着劝她,但显然现在劝她,只会让她心中的怒火燃得更旺。
楚蕊朝着那小厮重重地踢了一脚,骂道:“侧王妃,你还知道管我叫侧王妃,给我滚一边待着去!”
钱思瑾忙递给那小厮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按着楚蕊这个脾气,要打要骂也只能挨了,她越是在气头上,就越不能违抗她哪怕一丁点。
做好心理准备后,钱思瑾便将手护在小腹上,好在楚蕊刚才踢了那小厮一脚,气已经消了大半了,发泄在钱思瑾身上的也并没有太过分。
闹完了气消了,楚蕊便带着她的婢女走了。
钱思瑾终于是喘了一口,在心里念道:“终于是把这两个麻烦的主子给送走了。”
小厮上前去将钱思瑾扶起来,哆嗦着问她有没有伤到哪里,要不要告诉楚乔。
钱思瑾感受到了他的恐惧,直到这时候,她才看清原来这个小厮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何况她的身份又比较特殊,若是让楚乔知道她在衡王府受了什么伤,他肯定也免不了一顿责罚吧。
虽说楚蕊的力气并不是太大,但那也是实打实打在她身上的,说不痛是假的,但是她也确实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情让这孩子遭受责罚。
钱思瑾安慰他道:“她没踢到实处,不碍事的,你快带我去见白斐凡吧。”
尽管钱思瑾说自己没事,但一路上小厮还是有问了几遍是否有哪里不舒服。
绕过花园后,果真如那小厮说的一般,没走几步就已经到了关押白斐凡的地方。
小厮让钱思瑾在门口等着,自己上前去打点,又才折回来将他带了进去。
关押白斐凡的地方实在是过于阴暗了些,除非是打开门窗,否则外面的光线几乎照不到屋内,钱思瑾进去的一瞬间可以说是看不清任何东西的,更别说找白斐凡在哪里了。于是便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待稍稍适应了些,才又睁开。
白斐凡不知道钱思瑾会来,而且他也没想过她会来,只当是衡王府内普通的小厮,便没在意。
直到钱思瑾走进,唤了他一声后,他才又猛地睁开了双眼。
“瑾儿,你是瑾儿?”
看着眼前这张陌生又略微熟悉的脸,白斐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毕竟自己现在的这张脸并不是原本的那张脸,对于白斐凡的错愕,钱思瑾忙点头解释道:“是我,我易了容。”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我莫不是在做梦吧?”
“没有没有,”钱思瑾摆手道:“大白天的怎么会做梦呢,我这次来是要问你点事情,而且我不能多待。”
白斐凡苦笑,是啊,她现在已为人妻,更是很快要为人母,心里哪里还有他的位置?不过她能来,就算不是担心他,他也觉得满足了。
“你是不是想问诏书?”
因为除了这东西,他想不到钱思瑾还会为了什么事情而犯险前来。
钱思瑾点头道:“正是,我和楚乔前前后后一共去客房里找了四遍,能藏东西的地方通通都找过了,但还是没找到,我们在想会不会是你记错地方了?”
听完钱思瑾的话后,白斐凡眉头紧皱,脸上也有不安。
“瑾儿,你怀疑我骗了你?”
“不是。”钱思瑾解释道:“我相信你的为人,从小到大你都没骗过我,这一次我也相信你没有,只是我们确实是找不到,你也知道这东西很重要,来找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别多想。”
白斐凡叹了口气,道:“你肯相信我便好,但我也确确实实是将诏书藏在客房里的,既然你说你们前前后后找了四遍,想必也该有印象,在客房的内室,靠着墙那一侧,有一个缠满了蜘蛛网的木柜,我便是将它藏在了那里。”
钱思瑾努力回忆着白斐凡说的那个木柜,她是记得不错,但是好像没有像白斐凡说的那样,缠满了蜘蛛网啊。
心里“咯噔”一下,钱思瑾暗道:坏了,她分明记得那木柜上连一层灰都没落下,又怎么可能会缠满蜘蛛网,看来有人比他们快一步拿走了诏书。
“你再好好想想,你当天晚上有没有被人跟踪,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白斐凡回答得很快也很坚定,“如果硬要说有,那也一定是身怀武功之人,你也知道我不懂那些东西,若是他们有心要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我是不可能会察觉得到的。”
“也是。”正当钱思瑾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那小厮便进来提醒她,如果再待下去,就会惹人生疑了。
虽然仍旧没能得到任何线索,但好歹也没有白跑一趟。
钱思瑾道:“现在诏书下落不明,你可能还要再在衡王府待上一段时间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们找到了,就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白斐凡喉头一哽,“谢谢你,瑾儿。”
就在钱思瑾转身要走之际,白斐凡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叫住她,“瑾儿,把手给我一下,很快的。”
虽然不知道白斐凡要干什么,但钱思瑾还是很听话地将手伸了过去。
对于白斐凡,她还真是一点戒心都没有,看着他那张脸,她实在是想象不出他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白斐凡将手搭在钱思瑾的脉搏上,如他所说,很快,钱思瑾只是眨了下眼,白斐凡就已经收回了手,只说了短短几个字,“脉象正常,快回去吧。”
钱思瑾“嗯”了一声,便不再逗留,随着小厮往衡王府的后门走了去。直到走出了一段路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原来白斐凡刚才是在替她看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
心中有事,她走得又急,一个没留神,便崴伤了脚。
“哎呀!”钱思瑾倒吸了一口冷气,紧紧咬住了下唇,这才忍住了一阵叫唤。这要是在她的靖宜院,早就“嗷嗷”叫唤出声了。崴了脚的那一瞬间传来的痛感,她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