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楚蕊每次去见魏氏之前,都要让清怡先给自己的衣服里里外外用红花熏上一遍,再命厨房做一碗补品,她一道端着过去。
每一次楚蕊送过去的补品都不带重样的,但这也丝毫不影响魏氏从来不吃她带过来的补品。
魏氏不知道楚蕊每次都带补品过来的用意何在,堤防之心她也不是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魏氏只是在楚蕊走后就吩咐红叶去把东西倒掉,但当她发现楚蕊每次过来都会带上补品之后,她就怀疑楚蕊是不是在补品里下药了。
别说她现在怀有身孕,就算是在之前没有身孕的时候,她也会特别防着楚蕊的。
所以到了后来,魏氏在楚蕊走后,没有让红叶像以前一样把补品倒掉,而是让她先用银针试一下看看,有没有毒。
银针整根没入,但是丝毫没有改变颜色,即证明无毒。但就算银针没有任何变化,这也不能证明楚蕊就是安了好心来的。
有的东西不一定有毒,却一样能害人。
用银针试毒失败之后,魏氏就让红叶把补品拿去喂院子里的一只猫。若是那些补品真的有问题,那猫肯定也会有相应的症状出现的。
但观察了一段时间,魏氏和红叶都没发现那只猫有什么异常,反而还活蹦乱跳的,毛发也比之前更加顺滑了。
不管是魏氏还是红叶,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们都以为那只猫肯定会生病,或者是死掉的。
“娘娘,就算这猫没问题,侧妃送过来的东西您还是不能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突然之间态度转变,对您这么好,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魏氏觉得红叶这个担心实在是多余,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难道被人用点好吃的哄哄,就真的以为那人是个大好人了吗?
“那是当然,就算她送来的东西当真没有任何问题,本宫也不会碰的。以前是如此,以后也会是如此。不管她楚蕊安的到底是什么心,本宫都不会让她如意。”
这一日,楚蕊又一大早地让清怡给她熏衣服了。
现在只要楚蕊一叫清怡,她基本都能知道楚蕊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无非就是“来给本宫熏衣服”,又或者是“把这些送到厨房让她们炖了”。
清怡唯一觉得难过的,就是明知每次送过去的补品都会被倒掉,但楚蕊还是坚持这么做。
有时候想想这老天爷还真是一点都不公平呢!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补品呢。她们这些主子生来好命,自己不吃,就拿去丢掉。
唉!浪费粮食真是可耻,可耻啊!
这一次楚蕊去见魏氏,还是和之前一样,在她那里没话找话聊了一阵,然后放下补品,就原路返回自己的院落。
楚蕊穿着用红花熏过的衣服去看魏氏,也快有一个月了,每一次她去的时候,都会仔细观察魏氏的身体状况。
刚开始的时候,她没看出魏氏有什么不好的,但慢慢地,她就发现魏氏说话越来越没有耐心,脸色也不如之前那般红润了,想来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忍气吞声,终于是有了成效了。
“清怡,你一会儿去打听打听,王妃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楚蕊刚回来,还没坐下,就又开始给清怡找事儿做了。
这女人之间的争斗啊,一旦开始,除非能斗出个结果,否则想要他们停下来,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啊。
清怡若是有得选,她当然想要拒绝,但是事实就是她没得选。不管她是想去也好,不想去也罢,只要楚蕊开了口,她都得去跑这一趟。谁让人家是主子,而自己只是个任人差遣的小奴婢呢。
清怡这次去帮楚蕊打听情况,竟然误打误撞,被她偷偷看到了红叶竟然在用他们送过去的补品喂猫。
清怡心生感慨,这年头,就是只家猫,生活也过得比她滋润很多啊。看看那猫的毛发,又滑又亮,再看看自己瘦弱枯黄的手,真是不能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清怡回去之后,并没有主动给楚蕊说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而是大着胆子地向楚蕊提出,让她不要再送魏氏补品了,她自己不吃就算了,还给猫吃。
这话里话外,真是一股浓浓的醋意,而她吃醋的对象,仅仅只是一只家猫。
楚蕊听后不以为意,道:“你真傻啊,本宫她送补品,你以为本宫就真的盼着她吃吗?你错了!之所以那么做,只是为了让她心安,让她觉得本宫有意要害她,可是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楚蕊心想,当然,她永远也不可能找到证据。
这话把清怡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乖乖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完全忘记了她是要回来给楚蕊报告打探到的消息的。
“你别杵在那儿啊,你刚才出去都打听到了什么,快说给本宫听听。”
她现在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清怡口中听到好消息。
清怡道:“清怡听说魏氏最近夜里都睡不好觉,有时候只要中途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楚蕊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接着问道:“还有别的吗?”
“别的没听说了,总之魏氏最近状态都不太好。”
楚蕊笑出了声,“状态不好就对了,否则这一个月以来,让你熏的衣服不都白熏了吗?”
清怡有些担心,问道:“那娘娘还要去看王妃吗?万一,万一王妃她真的滑胎了,怀疑到我们身上可怎么办啊?”
楚蕊皱起眉头,伸手拍了拍清怡的脑袋。
“你那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吗?刚才本宫说的话你都忘了不成,她就是要怀疑,也只能从那些补品着手,更何况,时间这么久了,她肯定早就知道补品是没有问题的。再说了,你也说了,补品都拿去喂猫了,哪有猫好好的,人却出了问题的。所以,她若是真滑了胎,她也只会怪自己命不好,因为她根本找不到证据。”
魏氏现在状态不好,楚蕊肯定要乘胜追击,每次刚从魏氏那里离开,她都恨不得立马就传来魏氏滑胎的消息。
而且因为最近她老是去看魏氏,给魏氏送补品,让卓君衡对她刮目相看,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了。
一个月过去,又到了每月一次太医来给魏氏诊脉的日子了,楚蕊也知道这一天太医会来,于是便没过去。
而且生怕太医怀疑到她身上,她早在三天前,就已经让清怡把她那些用红花熏过的衣服,都一一洗干净了,并且连用桂花熏了三天。
任那些太医拿去闻上千百遍,除非是长了狗鼻子,否则是不可能再从她衣服上闻到任何的蛛丝马迹的。
她既然策划了这么大的一个局,自然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的。
还有红花,楚蕊也让清怡先藏到了她的屋子里,以防万一。不过那些太医再怎么样,也不大可能来搜她的房间,虽然有魏氏给他们撑腰,但也不能目中无人。
太医在给魏氏把脉的时候,从手刚搭到脉搏之上,就皱起了眉头,而且眉头越皱越深,魏氏看着心里也焦躁了起来。
直到太医把手抬起,魏氏才赶紧问道:“张太医,本宫的脉象如何?”
张太医没有直接说脉象如何,而是问魏氏最近的生活起居规不规律,以及饮食都是些什么。
红叶对此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能想到的小事都一一告诉给了张太医。除了楚蕊经常来叫魏氏一事,她没有说。
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没什么用,反正她带过来的东西,魏氏根本连碰都没有碰过。但是要说楚蕊真的没什么问题,又有些说不过去,因为魏氏着实是在这个月楚蕊频繁地过来看她,才相继出现这些症状的。
张太医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开了一张药方,递给了红叶,吩咐道:“这上面的药,每天煎服三次,一定要趁热喝。”
“张太医,本宫的孩子有没有事?”
张太医一脸严肃,说道:“娘娘这是动了胎气了,但是娘娘您也不要害怕,目前的状况并不是很严重,刚才微臣给您开的药方,都是安胎用的,只要按时服用几日,想必就能调理过来了。”
“那太医可知为何本宫会动了胎气?”
太医面露为难,直言道:“根据这位婢女所说的,娘娘的生活起居很规律,饮食方面也没有吃什么不能吃的,微臣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既然娘娘已经动了胎气,就要万分小心,很可能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就会导致早产。”
听到“早产”二字,魏氏登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三位太医最近可有得忙了,烦请三位最近都过来王府替本宫诊脉,这样本宫也能心安。”
张太医道:“娘娘严重了,其实娘娘真的不必过分担忧,过分担忧反而也会影响胎儿。”
随后,三位太医又坐在一起进行了一番商讨。商量过后,他们和魏氏约定好了,自明日起,他们三个人轮流过来给她把脉。
这样一来,魏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能够放下来了。
临走之前,三维太医都嘱咐了魏氏,让她最近都待在院子里,尽量不要出去走动,就算是要去,也不要走太远。毕竟现在是特殊情况,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也能及时处理。
若是真的早产而又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孩子和大人都会有生命危险。这些话,三位太医也都告诉了魏氏。
让红叶送走三位太医以后,魏氏便让红叶吩咐下去,从今日起,直到生产完,她都不再见楚蕊和楚蕊身边的任何人。
没错,她现在确实是没有找到任何楚蕊害她的证据,但是她也不会再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