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得知卓君衡和皇后背着他做了当众砍头那样子的事情后，十分气愤。
太医来看过，暂时稳定住了皇上的情绪之后，皇上便又以思念为由，传召衡王来见他。
如果不知道那就算了，但是现在他既然知道这件事，他就一定要好好当面问问他的儿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卓君衡在接到传召时，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并未想太多。况且皇宫里，还有皇后镇守着，他真的就是单纯地以为自己的父皇想他了，所以召他进宫。
这样一想，卓君衡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虽说他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但父皇还能惦记着他，看来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也并没有太低。
卓君衡回了传召之人，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坐上了进宫的轿子。
当然，远在椒房殿内的皇后，自然是不知道儿子进宫要去看皇上这件事，而且也不知道皇上已经知道了她这么些天来努力隐瞒着的事情。
如果在卓君衡进宫之前，皇后能知道哪怕其中一个消息，也不至于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卓君衡到了皇上的寝宫后，便像往常一般先给皇上请安，丝毫没注意到今日寝宫里的不同之处。
皇上在卓君衡快要来到之前，特意撤走了寝宫之内伺候着的宫婢和奴才，一个都没让留下。
“父皇，您身子可有好些？”
卓君衡从来都不像他的弟弟卓君安一样，说话的时候基本是不过脑子的，也很少会察言观色。
因为皇上现在的脸色很明显是不太好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如果换作是卓君安，他就一定不会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虽然不是刻意要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拿来对比，但一旦比较过后，皇上心里又更难过了一些，才止住没多久的咳嗽，又开始咳了起来。
“咳咳……”
但卓君衡再笨，再怎么不会察言观色，他也知道这时候该关心他的父皇，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站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卓君衡到桌上取来了一杯热水，递给了皇上。
“父皇，来喝点热水。”
咳嗽喝点热水还是有点用处的，虽然它不能像吃药一样能够治病，但至少能缓和一下。
皇上喝下热水后，等呼吸不那么急促以后，才又一脸严肃地看向了卓君衡。
被突然这么一看，卓君衡觉得心里有点虚，虽然他自认为并没做什么错事。
“父，父皇，您，您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儿臣，儿臣是做错了什么吗？”
卓君衡已经心虚到连说话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在害怕什么？”
皇上也没有明说，而是先问他何故这般害怕。比起质问，他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主动承认错误。
虽然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但心里面还是希望他能够这么做的啊。
回想当年，若是他能够迷途知返，他又怎么会被撤掉太子之位？
皇上以为卓君衡是因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才会害怕，才会心虚，才会连说话都止不住地颤抖。但事实是，卓君衡就是单纯地被他那样的目光看着而觉得不自在而已。
“儿臣，儿臣没在害怕什么啊，父皇有什么可怕的，您说笑了。呵，呵呵！”
为了缓解这有些尴尬的气氛，卓君衡也尴尬地笑了几声。但笑完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明显地看到，父皇的脸色在变得愈发地难看。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父皇要这么看着他。
卓君衡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直接说道：“父皇，您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看得我可不舒服了，您要有什么您就说。”
望着眼前的人丝毫没有要主动认错的意思，皇上终于是把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给掐灭了。
卓君衡终究是难成大器，还好有卓君安能够让他心安。
皇上又开始咳了起来，但这一次的咳嗽并不剧烈，很快就止住了。
“朕问你，你之前为什么要当众砍那些无辜百姓的头？”
卓君衡万万没想到，父皇竟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而且还看着他装傻装了半天。这个时候，卓君衡心里最先想到的不是愧疚，而是对他父皇的不满。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而他的父皇，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耍他。还有他的母后，他的母后明明给他说过会压住所有的消息不让父皇知道的，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谁能来告诉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见卓君衡不答话，似乎在想着什么，皇上又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朕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不答？抬起头来，看着朕。”
皇上的口吻中带着强硬的命令，不容拒绝。
卓君衡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皇上那张生气的脸庞，他也想宣泄心中的怒火。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要忍，忍过去就好了。
“儿，儿臣知错。”
除了一句知错，卓君衡实在是说不出任何了，他没觉得自己做错，却又不得不道歉。这种感觉真的让他快要爆炸了，但面前的人却又实在不是他能发火的对象。
卓君衡现在只希望认错过后，这事情这么过了。毕竟自己以前犯错的时候，也是低个头认个错，就这么过了。
但这一次，皇上并不像以前那样纵容他，而是要追问到底。
“你说，你错在哪儿了？”
“儿臣……儿臣……儿臣不知。”
他是真的不知，自己到底有什么错？错的难道不是那些整天张着一张嘴就知道乱说话的刁民吗？明明是他们乱说话在先，他忍无可忍，才出手的，他和错之有？
“你不知？你……你竟然说不知……咳咳……”
被卓君衡这么一气，皇上又开始咳了起来。
“你，你这个逆子啊！”
皇上说完这句话后，便气得一下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膛强烈地起伏着。
卓君衡索性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了。不反驳，也不辩解，他甚至还希望，父皇直接气晕过去好了，一了百了，省得他在这里受委屈听训。早知道会是这样，他一定不会进宫来找气受。
“衡儿，朕已经老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让父皇省省心？处理事情的办法有很多种，你为什么就非要选最极端的那一种呢？”
卓君衡拧着眉头，双手也握紧成拳，终于是说了一句，“我没错！”
“到了现在，你还说你没错？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年是怎么丢掉你的太子之位的？”
怎么丢掉太子之位的？他怎么会不记得，皇上问这话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之上撒盐。
“你当年做的那些事情，如果真的能三思而后行，先想想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朕也不至于气得把你给废了！”
卓君衡又气又急，骂他就骂他，他都能忍了，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要提起那让他伤心欲绝的事情。
忍了又忍，卓君衡终于忍不下去了。
“够了！父皇您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儿臣就先行告退了，若是您还没说够，就对着满屋子的空气说去吧，恕儿臣不奉陪了。”
甩下这些话后，卓君衡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因为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不离开，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和父皇吵起来。
见卓君衡就这么走了，皇上一下子接受不了，不停地骂着，“逆子，逆子啊！”
因为情绪波动得太厉害，皇上又咳了起来，而这一次，已经严重到咳出血来了。
气急攻心，口吐鲜红。
伺候着皇上的奴才们发现皇上咳血，吓得又是赶紧到太医院把太医给请了过来。
太医那边也是忙得满头大汗的，赶紧带着银针和汤药赶了过去。
“你们这群奴才是怎么办事的？我先前走的时候不是还叮嘱过你们，不能刺激到皇上吗？现在倒好，都咳血了。”
那去接他的奴才也可委屈，明明不关他的事，不就是衡王来了那么一会儿，然后皇上就这样了。他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奴才，难道还能阻拦皇上和衡王相见不成？
当然，就是再委屈，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说说，可不敢就这么说出来，否则他就连委屈的机会都没有了，直接一命呜呼了。
等太医赶到时，皇上的脸色虽然还是很苍白，但是比起之前又好了一些。
把了脉，施了银针，喂下汤药，一直在一旁守着皇上，直到他睡着，太医这才敢离开。
太医一踏出皇上的寝宫，便在心里祈祷着：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他这把老骨头，一天之内要是再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几次，就要散架了。
卓君衡负气离开之后，并未直接打道回府，而且往椒房殿的方向而去。
“你们快些，磨磨蹭蹭的，一个个的都没吃饭啊？真是一群饭桶！”
卓君衡坐在轿子里，不停地催促着抬着轿撵的几个奴才。
其实抬着轿撵的奴才行走的也不慢，完全是正常的速度，只是因为卓君衡自己心里有气，就拿着他们当了出气筒。
此时椒房殿内，皇后用过午膳，小憩了一会儿，刚醒过来，就听到“衡王求见”的通传声了。
“衡儿这个时候怎么会来？”
皇后正自言自语着，卓君衡便已经踏进了殿内。
他刚一进来，皇后便已经知道他肯定是被什么气到了。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今天这又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皇后一边问着卓君衡，一边朝殿内的宫婢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卓君衡开口便是一顿质问， “母后，你为何要骗我？”
这可把皇后给问懵了，“母后骗你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