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卓君衡这么一吼,楚蕊眼睛里包着泪水,牙齿紧咬着下唇,不敢再多说一句。
但是楚蕊知道,她今天肯定要被这画师给摆一道。否则他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真的诬陷她?
卓君衡转回身,看着那个画师,继续问道:“你刚才所说的,可是真的?你敢发誓,没有半句虚言?”
“真的”二字,画师几乎是在听到卓君衡前半句话的时候,就想脱口而出的,但是当听到后面,他问他敢发誓吗,他却犹豫了。
魏氏见他有所犹豫,忙在一旁说道:“王爷,这画师没画好,再重新画便是了,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呢,再说了,一幅画而已,干嘛这么计较啊?臣妾不在乎的,只要王爷您的心里有臣妾,那画上之人,是丑也好,是美也罢,都不重要。”
画师终于舒了口气,若不是魏氏及时救场,他要是被抓住破绽,就玩完了。
但卓君衡最讨厌恃宠而骄的人,况且若是之前画师说的是真的,他真是因为听了楚蕊的话,才把魏氏画得那么丑的,那楚蕊就更加不可原谅了。
“不行!”
卓君衡回答得果断决绝,“爱妃你温婉淑德,可以不追究不在乎,但是在本王的王府里,绝对不能姑息那些背后耍阴招的人,不管是谁!”
站在一旁低着头的楚蕊委屈得不行,她知道,卓君衡说这番话,就是已经相信了画师的话。可是就算她再怎么委屈,她也不能让魏氏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否则肯定又在心里偷着乐呢。
但是也因为她一直低着头,眼泪在眼眶根本包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了地上。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哭了。
在卓君衡说话的时候,他可没少看楚蕊,就是想看看她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心思。以前她使使小性子也就算了,但是如果真的是发展到尔虞我诈的地步,他就不能坐视不理,再像以前一样睁只眼闭只眼了。
而魏氏在这个时候也没闲着,她趁机给画师使了眼色,警告他如果敢说错话,后果他心里清楚。
卓君衡对着楚蕊冷哼了一声,又继续追问画师,“本王再问你一遍,你如实说来,这画,到底是不是侧妃让你这么做的?”
“是,是,是侧妃娘娘!”
那画师又紧接着磕了几个口,边磕边道:“小人家里上有七十岁的年迈老母,下有还不会说话的一双儿女,小人用全家老小的姓名起誓,今日所言,所有虚假,定天打五雷劈!”
天打五雷劈?用全家老小的性命来起誓?楚蕊不禁觉得这个人要么就是恨急了他家里的人,巴不得他们去死,要么就是他家里恐怕就只有他一个人,所以瞎掰的,反正也应验不了。
若是真如他所说,真的上有老下有小,他都不惜要以他们的性命来起誓,那他得是有多恨她,才能发这样的毒誓?
但是楚蕊想的这些,卓君衡可不会想得到,因为他要的很简单,只是一个答案而已。
而他要的答案,画师已经给他了,这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他根本不会去多想。
“楚蕊,你还不承认?”
卓君衡甚至都不再用爱称,唤她一句蕊儿,而是直接呼其名姓。
“你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能嫁给本王做个侧妃,已经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了,难不成你还想告诉本王,你这个侧妃做得不开心,容不得本王的正妃了吗?”
卓君衡劈头盖脸一顿痛骂,楚蕊根本招架不住,她平日里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就算是魏氏再怎么欺负她,再怎么对她冷嘲热讽,她也能忍。可是这一次,她真的很冤枉。她是无辜的啊,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没有,王爷,蕊儿真的没有说过那些话。”
楚蕊这一刻真是觉得自己好无助,她明明是被冤枉是被诬陷的,可是除了能说一句“她没有,她不是”以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卓君衡抱着手,面上挂着一丝冷笑,道:“行啊,既然你死咬着不肯承认,你倒是找证据来给自己洗刷冤屈啊!别搞得是本王委屈了你似的。”
见楚蕊只一个劲儿地哭,也不说话,卓君衡心里就更加烦了。
“楚蕊!你能不能不要耍你的小姐脾气了?这里是衡王府,不是楚府。请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衡王侧妃,而不是楚家任性妄为的二小姐。”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卓君衡要她找证据,她要上哪里去找啊?证据,对了,清怡。
“王爷要证据是吗,那么王爷为何不问问清怡呢?清怡一直跟在蕊儿的身边,蕊儿到底有有说那些话,一问便知。”
卓君衡冷笑了几声,像看个笑话一样地看着楚蕊。
“楚蕊,你说你到底是真傻呢还是装傻,又或者说,你是在把本王当傻子吗,嗯?”
楚蕊被卓君衡问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也不知楚蕊那一副无辜的表情是在装傻呢,还是真的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他索性把话都挑明了说。
“清怡是你的婢女,奴才们都护主,她自然是要为你说话的,你觉得她说的话,本王能信几分?”
是他要她找证据的,现在她说楚蕊可以为自己作证,为什么卓君衡还要处处为难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真的对她?
情急之中,楚蕊忽然瞥到魏氏,突然又感觉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但也许是真的是在情急之中,她在那一刻竟然忘了他们是见了面就分外眼红的仇人,她怎么会妄想自己最大的敌人在这个危难时刻站出来帮她一把呢?
“王爷如若真的不信,可以问问姐姐。”
但话一出口,楚蕊就后悔了。因为此时魏氏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丝毫没有可怜她,觉得她无辜的意思。
然而,当卓君衡看向魏氏时,魏氏早已换成一副有些委屈的小女儿姿态了。
魏氏时不时地看楚蕊一眼,面露为难之色,讲话也吞吞吐吐。
“这,臣妾,臣妾……”
魏氏越是这样,卓君衡就越发肯定是楚蕊让画师在画上动的手脚。
卓君衡揽过魏氏,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不要怕,有本王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但说无妨。”
楚蕊见魏氏这般欲言又止地模样,也觉得十分厌烦,如果真的要诬陷她,也让她死得痛快些。
魏氏叹了口气,低下了头,不再看楚蕊,带着些许的哭腔,道:“确实是妹妹吩咐画师给臣妾修改的。”
此时红叶也站了出来,附和道:“王爷,娘娘和画师说的都是真的,当时画师画完画时,问娘娘和侧妃娘娘可满意,娘娘没说什么,倒是侧妃娘娘有意见,要让画师改娘娘的画像,这才改成现在这样的,不信王爷您看,我们娘娘脸上的线条又多又乱,您再看看侧妃娘娘的画像,这任谁看了,都不敢相信是一个人画的啊。”
魏氏佯装生气,扭头对着红叶呵斥道:“行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听了红叶的话后,卓君衡果然走到了那幅画的前面,想要求证红叶的话是否属实。
仔细观察之后,卓君衡发现那幅画果然是如红叶所说的那般。
是了,魏氏!
楚蕊现在异常地冷静,她终于把这整件事的始末都想清楚搞明白了。她和这个画师根本是素昧平生,无冤无仇,更何况,画师并不是王府里的人,若要说和她结怨,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说画师是卓君衡请到府上来的,但是卓君衡绝对不会没事找事,让画师配他要这么一出戏,就为了陷害自己。这样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还伤精费神。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了魏氏,再加上她和红叶现在都是和画师一个鼻孔出气。要说画师不是受了魏氏的指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哪有那么多的刚好画师和她无冤无仇却偏要陷害她,而魏氏也刚好想要帮画师解围呢?
画师是生是死,魏氏这种人根本就不会在乎,因为在她的眼里,只有有用的棋子和没用的棋子。棋子的生与死,那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她只关系那枚棋子有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价值。
在一旁眼看着这事情越描越黑的清怡,此时也顾不得太多,她不想自己的主子受这么大的委屈。
清怡跪在卓君衡的跟前,为楚蕊辩解道:“不是啊王爷,不是这样的,您误会娘娘了。”
“误会?”
卓君衡朝着清怡的肩膀处用力踹了一脚,厉声斥责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本王问话,轮得上你来插嘴吗?”
清怡捂着受伤的肩膀,有苦说不出,明明刚才,红叶不也是想说就说了嘛!只允许她们说假话,就不允许她辩解了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卓君衡的这一脚刺激到了楚蕊,使得她忍无可忍。这时候的她已经不想去管什么理智不理智了,指着魏氏就破口大骂。
“是你!是你和画师联合起来诬陷我的,你平日里欺负我也就算了,你的心怎么这么歹毒啊,我诅咒你……”
诅咒之后的话还没说完,楚蕊就硬生生地挨了两个巴掌。打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卓君衡。
“诅咒?连这种恶毒的词语都说得出口的,你还想让本王如何信你?你知不知道,王妃说你喜欢被本王永远记住自己漂亮的样子,才让本王把画师请来的,就是为了让你开心。结果你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情,还诬陷,别笑死人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楚蕊看了看魏氏,再看看画师,她知道她今天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得不承认,魏氏布得一手好局,这个女人,远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狠毒。
楚蕊本来是在痛哭的,但现在却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反正不管我再怎么说,说什么,王爷都已经这事情是我做的了,既然这样,王爷想怎么处置蕊儿,就随王爷高兴吧。”
没有一点赢面的局,不如早早放弃,何必苦苦挣扎在其中。
已经嫁过来两年了,她也早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楚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