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霍慎之皱眉。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离婚协议书我会快递给你。”莫奈回答，声音淡淡地，不带任何情绪。
“莫奈，你好样的。”霍慎之暴躁地转了两圈，他自认修养极好，忍耐力堪绝，可是还是被电话里的女人惹怒了。
“我给你时间不是为了让你跟我说这些的。”霍慎之的心痛了。
“我，对不起，霍慎之，我想我们是真的不合适，倒不如……”
“够了。”霍慎之突然一声暴喝，打断莫奈的话：“莫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呢。‘不合适’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才是真的不合适，你不是向来什么都不在乎吗，怎么会去在意别人的眼光，那个直接爽快漠视一切的女孩子去哪儿了？”
莫奈不说话了，是的，她曾经谁也不在乎，更不会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眼光，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无所谓是因为不会更坏了，她只经历过更坏，却没想过有一天幸运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她也曾惶恐不安过，可是最后还是决定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可是上帝是个调皮的孩子，最大额兴趣就是逗你玩，在你以为可以从此安心无虞平静过生的时候给大力一击。
她是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可是就像她曾经在书上看到的那样，人有了爱便有了软肋。她见不得他因自己而受到半点的不好，更不愿他因自己和家人产生嫌隙，她未曾得到过的温暖，她也不能让他因自己而失去。
“抱歉啊，霍慎之。”莫奈轻声说，“一直都很想跟你说声抱歉的，最初来到你身边就是带着目的地，没想到离开也是这么狼狈。我让你失望了吧，我自己也对自己很失望，我曾鸵鸟般地想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的成长经历，安心地呆在你身后，可是还是失败了。甚至我都做不回最初的自己了。”
“所以，你是真的决定了？”霍慎之问她。
莫奈不说话。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不爱我，真心想要跟我分手。”霍慎之声音冷峻而坚定，像是在给她最后一次就会，也像是要让自己彻底死心。
“霍慎之，我不爱你。”良久，莫奈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尽管知道再无回头路，可是她没有选择。
“好的。莫奈，你赢了，我同意离婚。”霍慎之咬牙切齿，“不过协议书得由我来拟，我先签。”
是觉得这样看起来好像是他不要她的吗？
莫奈表示同意，他觉得怎样心里好受点就怎样吧。
“好的，协议书你可以寄到我妈妈之前的公寓去，我会抽时间过去拿。”
“不用。你回来住，我亲自给你。”
莫奈愣住了，刚想开口拒绝，霍慎之又说道：“离婚之前，那里还是你的家。不过你放心，我最近很忙，不会回去住，我得好好想想协议书的条款。”
莫奈拒绝的话憋在了心理，霍慎之的提议本身就带着诱惑。就算霍慎之不回家，再回去碧海花园住，也算是怀恋吧。那天她走得匆忙，什么也没带，甚至一点准备都没有，其实心里也是想回去看看的吧。
“那好。”
“我明天会出差。”言下之意，莫奈明天就可以回来了。
莫奈又轻轻地哦了一声，想问他今天不是刚出差回来吗？可是想想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半小时之后，莫奈接到了柯景的电话。
莫奈握着手机，心情复杂，失联几天，那丫头估计也很担心吧。
不过，柯景什么话也没说，上来就先问了莫奈的地址。莫奈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隐瞒了，于是便开口告诉她了。
“待会儿收拾你。”柯景撂下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不多时，柯景便风风火火地来了。
莫奈正在小区门口等她，柯景远远地便看见了她，将车开到她身边，下车，右胳膊一轮，勒住她的脖子，气呼呼的叫嚷：“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这么多天了，死哪儿去了，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吗？”
“对不起，小景。”泪水很快模糊了眼眶，很多很多的话憋在心里，真的很难受。
“想哭就哭吧。”柯景挪开自己的手，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话说我还真没看见你哭过呢。”
随后，柯景载莫奈去街边的咖啡馆喝东西。
靠窗的位置最大的好处是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坐在你对面的人，或者不想面对她正在讲诉的事情的时候，可以把头瞥向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午后阳光洒照的安静街道，总有东西能够掩饰你的内心。
“你的号码是霍慎之告诉我的。”柯景说，“我来的时候听说他刚和家里吵了一架，去公司了。”
“哦，是吗？”莫奈一手搅拌着杯子里的摩卡，一手微微支着脑袋，眼睛瞥向窗外，漫不经心地回答。
“奈奈，能多给点反应吗？”柯景皱眉，伸手掰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她想起霍慎之在电话里对她说的话，柯景，我不想下次又找不到她。
“你要什么反应呢？”莫奈看着她，认真地问。
“什么反应都好，只要不是像你现在这个样子。”柯景说，“明明都没发生什么呀，报道的事情霍慎之不是都处理好了吗？”
莫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小景，你不懂。”
“我不懂，我是不懂。明明你爱他，他也爱你，我不知道你还在纠结什么。”柯景急了。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莫奈出声。
柯景直接把车开到了她和霍慎之的家，到了地儿就把人推下车，还扔给她一个包：“你的。”
莫奈趔趄了一下，再回头，却只看到柯景的车尾。
莫奈站在楼下，抱了抱自己的包，然后抬头看自己的窗户，霍慎之去了公司，现在应该不在家。
她上了楼，开门进屋。
客厅里的窗帘被拉上，屋里光线有些暗。莫奈站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那天把她吓到的恶心的东西已经不再了，屋子里纤尘不染，就像她最初到来的时候一般。
茶几上枯萎的花已经不见了，花瓶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去了。插几下的杂志摆得整整齐齐，沙发上的抱枕并排而立。
她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来编辑短信，想要告诉他她已经回来了，可是删删减减，最后却还是没有按下发送键。
不知不觉竟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在床上了。
她知道是霍慎之回来了，可是她怀着忐忑纠结的心情，里里外外找了几遍，却是连人影都没看到。
她想，那个男人也不想见自己吧。
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决意要离开他的自己。
莫奈又住在碧海花园了，可是这一次却是她一个人。
霍慎之再也没有回来过，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给她。
只有黄月英女士打过电话来请她吃饭，当然是出去吃的，家里有个不接受自己的长辈，莫奈能理解。
“奈奈，对不起。”中年女子脸上是真诚的歉意。
“没关系的阿姨。”莫奈神色平静，不露悲喜。
其实不过是有点遗憾，那么好的男子，只是不属于自己。可是能有这几个月的相处时光，也是很可贵的吧，她哪里能那么贪心去妄想一辈子呢。
“说起来，慎之他最近很听话，对工作的事情也很上心，听说他把第四季度的计划全部完成了，idol的新机发布会也要提前了。”黄月英告诉莫奈。
“那很好呀。”莫奈回应。
“他爷爷很高兴，可是我觉得慎之好像变了一些，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知道定然还是跟你脱不了关系。”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好久好久。
柯景几乎一天一个电话，内容总是离不开男人，不是陆升就是霍慎之。比如霍慎之今天穿了一件什么颜色的衣服，比如今天霍慎之又把新来的小妹吓哭了，比如今天霍慎之在谈判桌上怎么秒了对手，又比如今天想趁机揩油的乙方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
“小景，你去当间谍了吗？”莫奈笑着问。
“没有，我现在是霍BOSS的贴身秘书，专门帮你监视他。”柯景嘻嘻地笑起来。
莫奈没说话，这个问题很难再接下去。
可是有一点，莫奈很明白，那就是所有人都有事可做，只有她，不上学也不上班，每天窝在家里无所事事。
有时候出门去采购点口粮就可以好几天不出门，就这样看看书睡睡觉，日子竟然也能很快过去。
可是有时候半夜梦醒，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也会忽然觉得凄凉无助。
你遇见过最好的人，有过最快乐的时光，那些记忆会想烙在你心里一样深刻，时刻提醒你如今的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