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里没有我要学的东西,我们还是走吧!”
余睿说着,就要拉着林念姝往外走。
那先生见他如此无礼,本来生气,但转念一想,这孩子也许恃才傲物,不如试试他,便故意激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黄口小儿识得几个字,便如此目中无人。走吧,走吧,最好不要回来。井蛙不可语于海,夏虫不可语于冰,如今的年轻人,懂得虚怀若谷的真是越来越少了。”
说完,他摇头叹息,坐下来一份份批改学生的试卷。
余睿刚走到门口,脚步忽然顿住。
“先生莫非是骂我目光短浅?”
先生不理他,面无表情,心中却暗喜:这小子终于不走了。他一个大才之人,在这乡村私塾天天对着一些资质平庸之辈对牛弹琴,真是无聊至极,这孩子若真是个天才,跟他聊聊也可以解解闷。
余睿忍住笑,又走了回来,见先生拿着朱笔在批试卷,便直接抢过来,一份份地过目。
林念姝本来极为尴尬,但是见先生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便凑近了在旁边扫了一眼。试卷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开头都差不多,她猜测是先生留的命题作文,可能是用来模拟科举的。
余睿快速翻了几篇,不看那字迹如何,单就观点来看,竟没有一篇能入目,不是陈词滥调就是异想天开。
又看了一会儿,他竟然觉得有些痛心:大厉的年轻人竟然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如果都是这样,将来还有什么人才可用吗?
他皱着眉头,将那些纸放下。
先生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将另外一份卷子放在边上,袖子一碰,碰到了地上。
实际上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学生的文章狗屁不通,看余睿的神色,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先生,这页掉地上了。“
那一页纸飘落,林念姝弯腰捡起来,刚想放下,却被余睿一眼瞧见。
他抢过来,快速地扫了一遍,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林念姝以为他看完了要放下,谁知他却又找了个位子坐下,将那篇文章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又看了好几遍,随后一拍桌子,道:“妙,妙,先生,这篇文章是谁写的?”
文章离题万里,论政却不论政,直接说起了民生,什么修路开渠,鼓励农商,官府兴建作坊,容纳流民之类。
大厉和契丹交战多年,许多地方都民不聊生,只得背井离乡,四处乞讨,余睿自己看到这些人也会头痛万分,但是朝中却一直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现在看到这篇文章,他茅塞顿开。
是啊,如果单靠朝廷救济,又能救得了多少人?许多人得了赈灾钱粮后,不过是当时饿不死罢了,若真的想好好生活下去,还有很多困难。
最近他在村子里生活久了,又看了那本《齐民要术》,对这文章里面的观点更加感同身受。
救,并非长远之策,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有能力养活自己。
他一边看那文章,一面捻着手指,竟然完全忘记了另外两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