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犯罪团伙来说，我手里不仅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还更好下手。”
说完那句话之后，姜北就带着小馒头离开了。
警局现在忙得一团糟，没有人能抽出空去照顾姜北。
姜北也没有寻求帮助。
从方志那儿找到陆厉川最后消失的地方以后，她在酒店外的垃圾桶旁边，就地清理了自己从山上带下来的行李。
只往身上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和雪地靴，装好饮用水和吃的东西，拎着一个双肩背包，就带着小馒头绕近路离开了萱城。
从萱城离开以后，他们先要去小馒头家。
路上，姜北大多数时间都在沉默赶路。
小馒头很乖，有车的时候就在后座乖乖睡觉。
姜北把车子扔在山下徒步上山的时候，他也不哭不闹，拽着她的手一起走，努力跟上她的脚步。
山路陡峭崎岖。
尤其被冰雪覆盖过的道路，又滑又难走。
可姜北还是选了这一条。
顺着这条路上去，不仅能把小馒头送到家，还能从小馒头家附近的一条小路上径直翻山，在路边拦车，用最快的时间抵达榆林镇。
榆林镇存活在缙云山南面的一支山脉上。
四周密林丛生，白雪皑皑，可小镇里的河流却一年四季都没有结过冰。
雪水不仅能解渴，还能为人指路。
姜北想顺着这条河找过去。
可路上遇到的问题却比想象中要多。
从山下弃车上去，走到一半儿的时候，他们遇见附近的村民在修路。
好好的山路断成两半，山路右边是密林，左边是一条厚重的铁索链，紧紧环绕着悬空的山路。
平时上下山的村民，偶尔路过的游客或其他人，大多都会从这里路过。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山上砸下来几颗巨大的山石，把路堵死了。
还没走到跟前，小馒头就眼尖的晃着她的胳膊说，“姐姐你看，那条路好像不能走了。”
“我们是不是要换一条路啊？”
姜北皱眉看了一眼。
听到有人在议论，“作孽呀，我们山上多少年没发生过坍塌了。”
“都怪那些黑心的开发商。”
“要不是他们想在山上搞什么旅游开发，也不至于把山上的石头挖断掉下来。”
“幸好没砸到人。”
“砸到人可不是要让他们赔死呀。”
两个中年妇女摇头走了。
姜北上前看了一下，路被堵死，挤不过去。
可周围只有这一条路。
要不然她在附近等，要不然，就只能原路返回下山。
连一个可以搭绳索攀岩的地方都没有。
思索片刻之后，她带着小馒头返回了刚才停留休息的一家民宿。
民宿就建在半山腰。
是一栋竹子建的二层小楼。
楼下有人洗漱，唱歌，楼上开着灯，灯光昏黄低哑，时不时有路过的人停留驻足。
这是附近唯一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看到姜北带着他往那边走，小馒头蔫耷耷的脸上露出几分难得的兴奋。
要休息就说明可以吃饭了。
走了大半天，他肚子早就饿了。
可姜北却像感觉不到饿意一样，一直都在赶路。
他们从小楼外面进去的时候，门外刷牙洗漱的人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似乎是因为好奇。
姜北没在意。
她带着小馒头上了楼。
上楼以后，把他安置在房间，吃过东西以后，两人才有了一天内的第三次沟通。
“姐姐，你是医生吗。”
“如果你是医生的话，我可以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儿呀。”
姜北半蹲在地上，靠着墙，清冷白皙的眉眼在灯光下平静又坦然。
她抬眸看过来，眼神有点冷淡。
小馒头本来笑着的。
被她一看，眼神怯生生又收了回去。
他捏了捏衣角，低头踢了踢地上的食物残渣，说，“没什么。”
姜北挑眉，忽然想起以前陆厉川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如果你不那么冷漠，可能会更好看。
她无意识伸手扯了扯自己僵硬的嘴角，努力勾出一个看起来和善的弧度，才笑了一下，说，“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凶？”
小馒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大眼睛看着她，点了点头，又不敢说实话。
只说，“但我知道姐姐你是好人。”
“那你刚才是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姐姐你是医生的话，就可以救人吧！”
“那你能不能帮我救救奶奶呀。”
小馒头祈求的看着她。
姜北被他看的心软。
想问他奶奶怎么了。
可下意识说出的话却格外理性。
她不想骗小孩儿。
尤其是这么可怜的一个孩子。
“我不是医生。”
她无奈笑了一下，说，“我没办法治病救人。”
“要是你奶奶病了，你应该让她去医院。”
“只有医院里的医生才能救人，明白吗？”
姜北试图跟他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她竟然开始不自觉的想要变成陆厉川的样子。
他内心灼热，善良，坚持正义。
于是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不知不觉，就会在每一件事发生的时候去想，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她如果冷漠对待，想不都不用想，他肯定会哼笑着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连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那你活着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姜北不自觉笑了一下。
可笑过之后，更多的却是隐隐的心痛。
牵扯着心脏，仿佛没那么痛。
可一旦你想要刻意去忽略，就像一根扎进神经末梢的刺，牵引的四肢百骸都在骤痛。
陆厉川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姜北抿唇，低头看着那串手机号码，眼睛有点红。
好像从和他在一起以后，她就变得越来越女人了。
会哭，哭闹，会撒娇。
本来姜北觉得，和陆厉川在一起，只是她的兴致所致。
并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可从那个视频出来以后，她脑子里铺天盖地想的都是他。
对自己隐忍纵容的他。
无奈痞笑的他。
替她收拾残局的他。
刀子嘴豆腐心的他。
每一个都好像平淡又了不起眼。
可失去以后，一回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就这样悄无声息住进了她的生命。
从此生根发芽，再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