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争执之后，姜北妥协了。
陆厉川很舍得花钱，从她松动的语气里，他一再加价，最后开了一个不错的价格，买她了一晚回家的时间。
下车的时候，陆厉川说，“你放心，如有损坏，照单赔偿。”
“把你家钥匙给我就行。”
为了以防万一，姜北还打开手机录了音。
陆厉川借用她家守株待兔，安排了同事过去，所以她今晚不能回家住。
方悦惊呆了。
“所以你这么轻易就把自己家让给一个陌生人住，也不怕明天家里被弄的鸡飞狗跳，万一得不偿失，这点钱还不够装修的呢！”
方悦正在上班，咨询离婚律师的顾客刚走，就看到手机上姜北打来的电话。
傍晚十分，太阳落山，街上行人匆匆。
三十二层高的落地窗下面，风景都缩成小点。红的绿的白的紫的黑的。像一个浓缩的四季球，里面时刻变幻着不同的景色与人物，弄的她都有心思找个相机把下面的景色拍下来，做成永久摆件放在家里了。
可碍于刚工作没多久，方悦不敢在公司放肆，因此也只能想想。
万一带上相机被上司发现，肯定要说她不务正业。方悦脑补被更年期中年妇女一顿咆哮的场景，忍不住缩了缩肩。
正脑补的欢乐着呢，就听到姜北说。“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把秦靳从派出所捞出来，我身上就只剩几百块零花钱了。”
虽然身上还有一张卡，可姜北并不想动。
方悦清楚她那点心思，没有拆穿，当然也没有真觉得她会揭不开锅。
姜北问她，“你上次说要去相亲，什么时候，在哪儿？”
“怎么忽然问这个？”
“难道你现在有时间了？转导师的手续也办完了？”
方悦瞬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如果不是有了新的研究项目，方悦猜，姜北绝对不会主动提出要办答应她的事。
大学四年，姜北的性格总是很佛系。
答应了你，你要记得，随时找我随时办。
你要忘了，那她也懒得提。
想当初，两人在一个宿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面两个舍友因为争床铺吵得面红耳赤，姜北就静静看着。
等她们闹累了，就冷冷一句，“想睡就睡，不想睡就滚，别打扰其他人、”
有一个还想闹，她直接一个杯子摔过去，宿舍瞬间安静了。
大家都觉得卧槽，这姑娘不好惹啊。
可没想到第二天在食堂，她竟然转眼就把这件事给忘了，该干嘛干嘛，好像昨天的争执根本不存在一样。
方悦就是那个时候觉得交这个朋友值。
心大，省事儿，也不用每天猜来猜去，动不动就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得脸红脖子粗。
姜北说，“要是可以，最好安排到今天。”
“下班以后我陪你去。”
“过了今天，我不一定有时间。”
方悦瞄了眼上司空荡荡的座位，连忙道，“行行行，那你去我家楼下那家西餐厅等我，我马上下班，马上回家！”
“对了，你记得先找个隐蔽的位置，好悄悄帮我观察。”
“一会儿到了我给你电话。”
“ok。”
挂了电话，姜北看了眼时间，打车朝方悦说的餐厅赶了过去。
期间，秦靳发来短信。
——姐，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儿吗。
——你别忘了。
——我把地址发给你了啊。
说完，秦靳发来一张照片。
是在一个ktv。
包厢里光线昏黄暧昧，少年凌乱的身影一闪而过，有好几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人坐在沙发上，面容模糊不清。
姜北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眼手机，说，“你拖住他们，我一个小时之后过去。”
——好！
一直提着心的秦靳这才松了口气。
他攥着修长白皙的掌心，看着包厢里正在说混话开玩笑的男生，坐在角落里，一眼不发，清瘦的脊背却挺的笔直。
过了一会儿，包厢门忽然被人推开。
进来两个女生。
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眉眼青涩，手拽书包，有点不安。
另外一个漂亮的很张扬。
视线扫过女生的脸，秦靳帅气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几乎同时，坐在门口玩转盘的一个小胖子抬起头，“卧槽，你们怎么来了？”
“我来找秦靳。”
“找秦靳的。”
“嘿……”
“他们两不是分手了吗。”
门口的少年相互对视一眼，忍不住议论起来。
那个小胖子的脸有点不好看。
尤其当那个漂亮张扬的女生说出秦靳两个字的时候，他把转盘啪一声摔在桌子上，目光不屑的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少年。
秦靳无动于衷。
女生扔下妹妹，大踏步走了过去。
“你跟我出来！”
“有事儿就在这儿说。”
女生被他无所谓的语气气的眼底起了雾，咬牙忍住，说，“你非要他们看笑话是不是。”
伤心，委屈，还有不可置信。
小胖子隐忍的看着那道背影。
女生不甘心，伸手去拽秦靳，被他躲开。
她再俯身，亲向他，被他一把推开，撞在桌角、
“你别犯贱行么。”
“我说了不喜欢你，还要我说几遍。”
“秦靳！”
小胖子终于忍不住，噌一下从沙发上起来，“你他妈能不能对人客气点！”
“有什么好客气的？”
秦靳忽然反问，吊儿郎当的挑眉嗤笑一声。
“陈二，你要是喜欢郭阳就直接跟她说，甭给我撒气。”
“我告诉你，老子就是不喜欢她，玩够了，玩腻了。”
“你要是当块宝，就赶紧带回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说完，秦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脸讥讽的看着两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二扑上去一拳打在脸上，瞬间鼻血狂飙。
“你他妈——”
“我让你再说，让你再说！”
看到郭阳被气的眼泪哗哗直流，陈二一股血气冲向脑门，轰的一下，冲上去就跟秦靳厮打在一起。
“别打了！”
“我让你们别打了！”
包厢里瞬间乱成一团。
拉架的，嚎啕大哭的，酒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关键时刻，不知道谁忽然拿起酒瓶砸破了谁的脑袋，血腥味在包厢里迅速蔓延。
有人愣了一秒后，从地上一跃而起，鼻青脸肿就想往外跑。
慌乱中，有人摁灭了包厢里的灯。
陈二满手都是血。
可还没等他从包厢里跑出去，就忽然被人从身后猛一把拽住，冷笑道，“你往哪儿跑呢？”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