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院子里的两个老人，陈寒心里挺不是滋味。
可回头想想，方志说的也没错。
其实这一趟最痛心的还是老方。
原本以为真凶近在咫尺了。
可没想到又是空欢喜一场。
放了司机之后，他咬牙切齿的对陆厉川说，“我他妈还不信了，我布下天罗地网，这帮孙子还不回来了！”
他们要偷的是红豆杉。
红豆杉在世界范围内都极为珍贵，何况是在缙云山。
只有保护区这块有红豆杉。
陆厉川也想跟老方他们一起接着搜索。
可他还带着训练队的学员。
不能像以前那么随心所欲。
临走前，老方拍拍他的肩膀，狠狠抽了口烟，说，“你别急，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这次叫你出来本来也是碰碰运气，何况你还带着那些队员，他们熬了两天也够了。”
“你先把队员带回去，好歹这帮孙子开始活动了，只要活动，我们就一定能抓住他们。”
末了，方志他们也只能无奈的集合返回培训中心。
回培训中心的路上，一群队员蔫蔫的坐在车里，东倒西歪，哪儿还有刚开始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陆厉川点了根烟抽完，侧身靠在座椅上，扫了眼身后的学员，哼笑道，“这就不行了？”
“前两天是谁信誓旦旦的说，做线人和体力没有关系的？”
“现在还这么觉得吗？”
有学员一阵哀嚎。
嚎完了才疲惫的揉揉太阳穴，苦笑道，“陆教官，我们明白了。”
这两天，他们在山路上吃野草爬土坑，藏在草丛里等待车辆经过，每一辆车子经过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仔细观察，甚至演戏搭讪各种功夫无所不用其极。
只为筛选排查出最有可疑的那辆车和犯罪嫌疑人。
可他们熬了整整两天，连垃圾堆都藏过了，熬得满眼都是红血丝，却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受到不小的打击。
可听陈寒和方志说，这只是线人工作中要经历的九牛一毛。
方志说，“以前我们有个线人，为了执行任务，整整一个月都呆在暗无天日的宾馆，监督对面犯罪嫌疑人的一举一动。”
“为了保险起见，宾馆不能拉开窗帘，也不能没有一刻没人监督。”
“所以那个线人呆在没光的房间里，吃外面吃了整整一个月，连早都不能洗，蓬头垢面，别说多痛苦了。”
“可他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
“你们这才哪儿到哪儿。”
“所以别每次还没训练多少就开始叫苦，真正的苦还在后头呢。”
“当然了，”方志顿了顿，又说，“这次回去之后你们也可以好好再想一想，自己还适不适合做线人这份工作。”
“但凡想退出，跟陆教官打个申请报告就行。”
他说完，整个车厢都安静了。
有困的撑不住直接睡着的，也有埋头在座位上沉默思考的。
这一趟实战体验的目的达成，陆厉川也懒得再折腾他们。
下了车，取消集合列队，直接让他们回宿舍去休息。
从操场回行政楼的时候，陆厉川碰见姜北。
她正坐在树荫下，手里攥了把杂草，低着头，不知道在编什么，一双小手翻来覆去，灵活又敏捷。
感觉到他的目光，他几乎同时抬头看了过来。
呵。
这不巧了么。
姜北挑了挑眉，看着陆厉川渐行渐近，没有动。
他比离开的时候黑了点。
颓废了点。
两天不见，依旧身姿笔挺，长腿阔步。
陆厉川拿下帽子，单手插兜朝她走了过来。
一边走，他的视线一边四处扫了一眼，似乎在确定培训中心一切如常。
姜北漫不经心的弯了弯唇，却并没有想理他，而是直接叫住了他身后的方志。
“我有话问你。”
“什么话啊？”
方志有点受宠若惊。
毕竟从前些天开始，姜北就变得冷漠起来。
不光不搭理陆厉川，连他也一起冷落了。
姜北拍拍手，从地上坐起来，笑道，“我们去那边说。”
哼。
还躲着他？
陆厉川舔了下嘴角，无声的眯了眯眼睛，盯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看了几秒，转身朝行政楼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忽然想起那天下午刚从培训中心出去，和护林队汇合以后，坐在车上，老方跟他闲聊。
聊到以前上学的时候，忽然对他说，“一晃好几年过去，我们也不小了。”
“我孩子都有了，你怎么还没动静啊？”
“什么时候交个女朋友带来一起聚聚？”
陆厉川当时咬着烟痞笑一声，没有接话。
可那一瞬间，他眼前却莫名晃过了这张狡黠灵动的眉眼。
毫无征兆。
却不像现在这么淡漠清冷。
姜北和方志的声音渐行渐远。
陆厉川回了办公室，刚洗漱完，方志就敲开办公室门走了进来。
不等他问，方志已经急吼吼道，“川哥，你知道姜北刚才跟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
陆厉川淡淡瞥他一眼，神色平静极了。
可手上点烟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方志拿起桌上的茶杯狂灌一口水，喝下去，才擦擦嘴说，“姜北跟我说，她要请假休息。”
“听说好像要跟一个朋友去玩。”
“你说不会是那个林博士吧。”
“如果真的是，那也太过分了啊！”
“我们花钱请他们来研究东西，他可倒好，竟然跑来跟前女友卿卿我我来了。”
“不行，不能批他假！”
陆厉川哼笑一声，没有说话。
隔了几秒，忽然转身对方志说，“你回头去问问，看培训队这两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毕竟他离开了两天，队里情况还是要掌握一下。
方志领了命，第二天早上就调查清楚来汇报。
“这两天培训队很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
方志抽了抽嘴角，想起刚才女生宿舍楼发生的事情，自觉陆厉川要发飙。
他犹豫几秒才说，“刚才姜北和邹琳琳打架了。”
陆厉川系扣子的手一顿，漆黑的眼睛扫了过来。
方志察觉到一丝危险。
连忙道，“姜北没事儿。”
“邹琳琳也没事儿。”
“但，姜北把邹琳琳的电脑从十二楼扔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