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陈寒的舅舅和舅妈从西北赶了过来。
陆厉川要去殡仪馆的时候，姜北正在房间和导师视频通话。
听到低沉有力的敲门声，她下意识就想到陆厉川。
“你等一会儿，我挂了电话就出来。”
视频那头的导师起了好奇心，拿着资料的动作一顿，从视频里面看向门口，颇为好奇。
“小北，是不是有人来找你啦？”
姜北被他八卦的样子逗笑，说，“对啊，是我们培训中心的教官。”
“我一会儿要跟他出去一趟。”
“办点事儿。”
导师点点头，“那你们快去吧，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小年轻的约会啦。”
“我跟你师母一会儿也要出门了，她今天又闹着要去看枫叶，女人就是麻烦。”
说着，视频里忽然传来熟悉的求饶生。
“哎哎哎，我哪儿抱怨你了，你怎么耳朵这么灵啊。”
“小北还看着呢，你下手轻点！”
笑闹间，视频被掐断。
姜北关了电脑，望了眼门缝里倒映进来的影子，挑了挑眉，三两下从床上下来，手脚利落的找到一套黑色套装穿上，换了平底鞋，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梳头出门。
她出去的时候陆厉川正靠在门口抽烟。
他也换了件黑色风衣。
整个人长身玉立，像以前港片里商界大老板。
挺拔又有气质。
正看着，陆厉川忽然俯身，漆黑的眉眼跟她对视。
“看够了吗？”
他挑了挑眉，嗓音清冷微沉，俯身的瞬间，喉结在眼前微微滚动。
姜北心头一动，刚想说话，就被迎面扑来的烟圈瞬间打断。
眼圈浓烈，扑在口鼻之间，呛得人眼泪都出来了。
靠。
“你身为男人，有没有点公德心？”
“往女人脸上吐烟圈。”
“亏你做的出来。”
陆厉川恶劣的勾了勾唇，淡淡瞥她一眼，“我没公德心？
“那你在公共场合犯花痴就有公德心了？”
切。
“那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帅吗。”
“长这么帅不给人看，岂不是糟蹋了？”
她说着，擦了把眼泪就去追他。
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陆厉川走的很快。
他长腿阔步，走在前面，几分钟就下了楼，转身进了停车场。
奈何姜北腿短，就是追不上他，只能冷冷翻了个白眼，按照自己以往的速度往楼下走。
她走到楼下的时候，陆厉川刚好从停车场把车开出来。
黑色越野，车轮上还有不久前出去留下的泥沙没有清洗。
但车子里面却很干净。
姜北想坐副驾驶座。
可去开门，门却纹丝不动。
她俯身看了眼驾驶座神色淡定的陆厉川，敲敲玻璃窗，示意他把门打开。
可他一手搭在窗户上，一手握着方向盘，神色似乎很不耐烦。
拿眼神指了指后座，警告她别生事儿。
僵持了一会儿，姜北瞪他一眼，甩手后退，上了后面的座位。
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陆厉川顶了顶腮帮，漆黑的视线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没什么表情。
姜北关上车门，一抬头，就撞上他打量的目光。
她对着车窗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淡定的挑了挑眉，说，“怎么了。”
“我脸上有脏东西？”
“还是今天的穿着让你惊艳了？”
她刚要笑，就看到他舔了下嘴角，没什么表情的挑了挑眉，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嗓音却还是冷冰冰的，“自恋也是病。”
“你见过哪个美女是你这样短胳膊短腿儿的？”
……
姜北被噎的接不上话。
索性不搭理他了。
窗外风景飞快略过。偶尔有风顺着窗缝吹进来，吹散了车厢里仅剩的烟味。
车子开的很快，但却没有丝毫颠簸。
姜北昨晚回宿舍晚，本来就没睡好。
路上想跟陆厉川说说话，却被他噎的没了性质，索性窝在车里补了个觉。
车子开到山下的时候，陆厉川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敲着椅背把她叫醒。
“到地方了，别睡了。”
听到熟悉的嗓音，姜北闭了闭眼睛，下意识想翻身，以为还在宿舍。
却被陆厉川直接拎着脖子揪了起来。
她睡的迷迷糊糊。
他却拎的毫不客气。
拎她起来的同时，还打开车窗，让冷风吹进来的更彻底。
蒙了一秒，姜北彻底清醒过来。
外面是郁郁葱葱的山底小路，小路尽头停着几辆辆大小不一的私家车，私家车后面设了一个灵堂，黑白色调，简洁又明了。
灵堂里，陈寒的舅舅正站在门口，应付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堆记者，颇为费力。
陈寒的舅妈已经哭倒在灵堂里面，嘴里絮絮叨叨，烧着纸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整个人脸色惨白又浮肿，看得出昨晚可能哭了一夜。
眼睛肿的看都不能看。
姜北下车，跟着陆厉川往灵堂里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转身，让她先进去，自己在门口替陈寒舅舅去挡那些难缠的记者。
姜北进去的时候，护林队的老路，提前下山的方志，还有其他队友已经在里面，并排站着，上香祭拜。
视线落在桌子正中那张熟悉的脸上，姜北抿了抿唇，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那是一张黑白照。
照片上，陈寒身姿笔挺，黝黑的眼神坚定有神，正地前方并拢敬礼。
身上穿的，是他通过线人考核以后留下的训练制服。
那张照片还是老顾队帮忙拍的。
姜北他们刚进培训中心的时候，陈寒拿出来给他们看过。
他指了指照片，笑的有些羞涩，却带了几分骄傲。
“其实偶尔看看我也挺帅的。”
方志那时候笑着拍了把他的脑袋，说，“去去去，别自恋啊。”
姜北在旁边，虽然漫不经心的盯着陆厉川看，可眼角余光还是扫到他傻乎乎的笑。
她上前拿了三炷香，鞠躬祭拜。
拜完一转头，就看到旁边的方志已经起身朝外面走了过去。
转身的时候，他似乎深吸了口气，紧抿着唇，没再看那张照片。
走到门口，方志碰了碰陆厉川的肩膀，说，“川哥，你去吧，这些记者我来对付。”
“一会儿陈寒舅妈他们就要走了。”
“再不去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