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厉川没有回复，但姜北却很快听到院子里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掀开窗帘一看，是方志回来了。
他和其他队员从车上一个个跳下来，手上拎了不少东西，冒着风，却都脊背挺的笔直。
一下车，队员便列队点名。
报完数，确定人数齐了以后，才各自散开，小跑回宿舍。
院子里动静不大，但队员们回来之后，两栋宿舍楼都热闹起来，莫名松了口气。
姜北侧目望了眼医务室，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不像他的作风。
但她好像也没多了解他吧？
她自嘲一笑，拉上窗帘，却无端想起方志和老顾队之前跟她说的话。
“干我们这一行，生怕哪怕回不来了。所以最好什么牵挂都没有，也不耽误任何人。”
姜北问，“那陆厉川呢。”
“他也这样想的？”
“应该是吧，不然川哥为什么要单身到现在。”
“他条件那么好，想谈早就谈了啊。”
这是方志的原话。
姜北以前没有细想过，可现在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想在离开培训中心之前拿下他。可从那天晚上发过短信之后，陆厉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忽然开始躲着她走。
吃饭看不见人，去医务室看不见人，训练也一样看不见人。
直到第二轮线人筛选考核的时候，陆厉川才穿上制服，重新出现在训练场上。
他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大家对教官之前的经历略有耳闻，加上他那么帅，一举一动雷厉风行令人热血沸腾，尤其看了他执行任务时的视频以后，不少人都被圈粉，对这个高冷教官有了别样的崇拜和好感。
陆厉川说，“这次考核和上次有本质上的区别。”
“我们安排了一次实战模拟训练，一会儿方志会把具体内容和考核任务下发下去，希望你们仔细阅读，不要敷衍了事。”
“想做线人，先从最基本的言行举止开始要求自己。”
末了，他又抿了抿薄唇，视线横扫过来，停顿片刻才沉声道，“如果有不想做线人的，这次考核之后直接来办公室找我。”
“不用公布姓名，也不用担心会受惩罚，来找了我我一定会让你们安全离开。”
陈寒的牺牲和之前陆厉川对线人的剖析，让在场的每个队员都对这份职业有了新的认识和了解。
想走的人肯定有，也有碍于面子不好说出口的。陆厉川这么说，无非是给了很多人一个可以选择的台阶。
姜北站在队伍最后，清冷的眉眼扫了眼他冷硬的侧脸，拂过喉结，锁骨，最后落在他手上。
还包着纱布，比之前薄了。
她移开视线，无意识弯了弯唇。
可陆厉川始终都没有看过她。
好像那天跟她发信息的另有其人似的。
姜北的注意力很快被方志发下来的实战演练内容吸引过去。
实战演练，其实就是真实场景的一种模拟。原本是让线人从嫌疑人那里获取消息或者拿到某样物证，帮助警方可以快速破案。
可现在在山上，找真正鱼龙混杂的娱乐场所实习根本不可能。所以这一项被改成了两队人互抢物证。
演练地点就在整个培训中心，连平时不对学员开放的行政楼都开放了出来。
一开始很多人没有明白。
直到方志主动讲解了两遍，大家才搞清楚这次考核的真正目的。
就是检测他们这段时间所学的线人技能。
除去在场内监督的陆厉川和方志，队员们被分成两两一队，每队在固定地点都放着一件物证，需要这两个人拼尽全力去争夺。用上自己在培训中心学到的一切知识和技能，只要你能拿到物证，并且把它藏匿起来，不让对方找到，直到演练结束，就可以拿到高分。
反之，则会进入淘汰的队伍里。
队伍里这些人还会一轮一轮再次演练，直到选出最终被淘汰的三个人。
姜北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分到了一组。
女生文文静静，和她是完全相反的性格。
姜北真不想欺负她，可陆厉川说了，就算她注定要离开，也不能再演练中对其他人放水。
“你想想，现在你放了水，她可能留下来。可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难道犯罪嫌疑人会给她放水吗？”
“到时候她丢掉的就不是输赢，而是性命了。”
他的话铿锵有力，震撼着在场每个队员的心。
姜北默然，第一次没有反驳。
演练开始以后，她率先找到物证，藏在身上，一边躲藏女生的追踪，一边在培训中心四处留下似是而非的证据和脚印，给女生误导。
期间，陆厉川从她身边路过过一次。
她正在地上擦掉半个脚印，留了两根掐断的头发在旁边的树叶上。
一回头，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身后长腿迈过。
她眉头一挑，后退两步追上他，伸手看住他。
他往左，她也往左。
他往右，她也往右。
眼底始终带着明晃晃的狡黠。
陆厉川抿唇看着她，眼带痞气。
姜北看了眼他的手，挡在他面前，双手抱臂，挑眉问他，“你这两天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陆厉川挑眉，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低沉。
姜北咬了下牙，瞪他，“你别跟我装傻。”
“你干嘛躲着我？”
他舔了下嘴角，手抄兜里，似乎笑了一下。
“自恋是病。”
“我的人生没有其他事儿了，非要围着你转？”
“而且我们什么关系，你管这么多？”
他说这话时，背对着窗外的太阳，逆光，英挺的眉眼模糊不清，看不清神色，但嗓音里的痞气却分毫不减。
姜北被他问的噎了一下。
抿唇半晌，又笑开。
“你看照片不是看的挺开心的吗。”
“现在问我什么关系？我还想问你呢，陆队长。”
她倾身，嘴角带着坏笑，分明是抓住了他的把柄。
陆厉川眼眸一顿，就听到她在耳边狡黠道，“我看到你把那张照片存下了呀，陆队长。”
她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明晃晃的看着他，戏谑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