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害怕，会委屈，会伤心难过。
也会在感觉被嫌弃的时候转身后退，下意识把自己缩回那个壳子里去。
可她真的做错什么了吗？
如果一命抵一命就能让曾经发生的过往被抹平，那他现在高兴吗？
反正她迟早要离开的。
就算现在离开也没什么区别。
不是吗？
可直到看到她好生生的蜷缩在雪地里，他才发现自己心里所有的答案都是否定。
他不高兴。
甚至没法想象她就这样消失。
从空中降落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她亮晶晶的眉眼。
从山底的断地上被救上去的时候，姜北一直都很配合。
抱住他，绑上绳索，被他敞开衣服裹进怀里，不知道是冻傻了还是怎么着，她抿着唇，双手环在他腰上，一句话都没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像只乖巧的小猫。
意外的，这种柔顺竟然让他格外受用。
直到落地以后。
姜北从他怀里出来，光脚踩着满地的雪，牙关都在打颤，却还是抿唇，快速转身朝树林外面走出去。
“陆队。”
“救援队的人——”
“你去解决。”
说着，陆厉川把对讲机别在腰上，顺手捞起旁边的羽绒服转身大踏步追了出去。
姜北走的慢，没几步就被他堵在树林里。
天彻底黑了。
她浑身冰凉的被他拽住，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却还是抿着唇，人很冷静。
“陆厉川，谢谢你救了我。”
她哑着嗓子看他一眼，说，“但你走吧。”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她说的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
陆厉川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说话也不自觉带了几分嘲讽。
“哦，这么有志气，那你刚才在山底下怎么不说。”
“现在得救了就想过河拆桥，谁教你的？”
“恩？”
姜北挑眉看他一眼，哼笑一声，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陆厉川把手里的羽绒服扔过去，本来以为她会接，可没想到她看了一眼直接就踩在脚下，错开身继续往前走。
满地都是她小巧光洁的脚印。
可就算冻得身子在抖，姜北仍然很有志气的不穿他的衣服。
仿佛下定决心要跟他一刀两断一样。
跟在后面的陆厉川被气笑，咬着后槽牙继续看她作。
可姜北却说，“我是认真的。”
“我承认，从一开始在萱城遇到你开始，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的确，在这个过程中，也有气前男友的成分。但大多数时候我的所有行为都符合本心。”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玩着玩着把自己也绕进去了。”
“直到你今天又一次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那时候我蹲在山底下，冻得瑟瑟发抖，周围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条路，我心里就在想，怎么我就命运这么多舛呢。”
“小时候，父亲去世以后，我跟着母亲改嫁到秦家，被人贩子拐卖，又侥幸被救，逃了回来。过了几年之后，我又遇见林乐清，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一个爱我的，起码不会再轻易抛弃我的人。就像那个被领养又被送回去的小女孩。我很怕被人再抛弃，就像我妈那么轻易就放弃找我一样。”
“可我没想到，故事发展到最后，林乐清会比之前放弃我的人更加干脆利落。”
“刚才掉下去的那瞬间，我以为自己会死。可能被冻死，也可能被山石砸死，反正各种死法都想了一遍，觉得人生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大不了就认命。”
“可最后脑子里竟然还是觉得遗憾。”
“遗憾没再见你一面。”
“因为这么多年来，不论是遇到危险，还是我犯了错，你是唯一一个，也是第一个三番五次把我从困境中拉出来的人。”
“所以我心动了。”
“可陆厉川，我也有我的骄傲。”
“既然你不喜欢我，那就走吧。我们别联系也别再见面了，我不想做你池塘里的一条鱼，可有可无，还会把自己搭进去的那种。”
“我做不到像曾倩或者你的其他前女友那样温顺礼貌，也做不到像她们一样善良大度，更不可能被你随随便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保护自己。”
“避免伤害不要再继续。”
她说的认真，眼底的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陆厉川被那个眼神震了一下。
半晌，他弯腰捡起羽绒服，大踏步跟上去，说的却是，“我没有那么多前女友。”
“也没有要求你温顺礼貌善良大度。”
“那都不重要。”姜北说，“重要的是我们的关系。”
她打开越野车的车门坐进驾驶座，又打开车窗看了他一眼，眉眼漆黑又沉静。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行吗？”
她在逼他。
陆厉川知道。
可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答应不了。
“你把车门打开，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其他回头再说。”
“不用。”
“我会找其他人带我去。”
姜北再看他一眼，彻底抿唇，冷了脸。她启动车子要走，可陆厉川却被气笑，伸手从窗户里去开车门。
姜北不让。
挣扎间，他痞笑一声，忽然眯着眼睛，视线扫过车窗。
下一秒，姜北就感觉眼前晃过一道黑影。
没等她反应，面前的男人已经抓住车窗的边缘翻身跃了进来。
姜北被气笑，哑着嗓子看他一眼。
“行，那车子给你，我下去。”
说着，她转身要走。
可还没来得及，就被陆厉川伸手攥住，直接从驾驶座拽过来摁在了自己身上。
“你跑个屁。”
“我答应让你走了吗。”
哼。
“反正你又不喜欢我。”
姜北故意吊着眼角看他，一双狡黠的眸子已经漏了笑。
陆厉川抵着下牙笑出一声。
半晌，伸手把旁边的羽绒服胡乱裹在她身上。
一颗心沉甸甸的落回肚子里。
他知道她在套路他。
她也知道。
可他还是钻进来了。
姜北伸手在他挺括的腹肌上按了按，眼睛微抬看着他。
“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陆队长。”
“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你觉得怎么样？”
“恩？”
陆厉川被气笑，伸手把她摁下来，对着她的鼻子咬了一口，恶劣又带着报复意味。
“还他妈给我明知故问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