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厉川扫了眼手里的安全定位手表，半天没说话。
捏在手里的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揉碎了。
方志还在说，“我觉得她也挺聪明。”
“知道我们平时出任务大多时候不能用手机，专门买了安全定位手表。”
这样无论做什么任务，家人都能知道你在哪儿。
除非遇到危险。
你不想暴露地址，也可以立刻切断定位。
这个装置其实很多线人和家属都在用。
但刚从培训中心出去的学员，基本上都没有太多钱去买。
太贵。
也有人觉得没必要。
姜北却想到了。
陆厉川抿了抿，忽然侧身，看了眼大礼堂门外的操场。
操场上，路灯昏黄。
冰凉的雪花一片接一片往下落。
好像春天的飞絮，纷杂又连绵不断。
方志盯着手机上女朋友发来的短信回复，一边回复，一边说，“反正我看姜北好像病的挺厉害的。”
“一直咳嗽，脸也烧的通红。”
“就是没留住。”
“她非要自己走回去。”
说完没多久，旁边的陆厉川就合上那块手表盒子，起身朝门外走了过去。
女朋友在视频中听到方志的笑声，奇怪道，“人家唱歌你笑什么。”
“没笑唱歌。”
“我在笑有人口是心非呗。”
“什么人？”
“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
而这头，从大礼堂出去以后，陆厉川侧头扫了眼门口放着的手提袋，转身大踏步朝操场对面的大门走了过去。
一边走，他一边拨正头发，戴上拿在手里的帽子。
期间，穆医生收到短信回复他，
“行啊。”
“我今晚正好没什么事儿，那就加会儿班吧。”
“怎么，陆队长你又受伤了？什么情况你大概说说，我先准备一下药水。”
那是十分钟之前。
姜北进来之后，陆厉川回头看了她一眼。
停顿片刻收回目光之后，手指无意识的在手机上敲击着，直到方志起身，猫着腰从他旁边出去，陆厉川才看了眼舞台前面坐着的穆思柏，打开手机发了条短信给他。
可找了一圈，陆厉川并没有找到姜北。
从培训中心出去以后，稀薄的脚印歪歪扭扭。
走了大概五百米左右，脚印就没有了。
不知道是被雪覆盖了，还是她根本没走这条路。
山路上路灯昏黄，雪一片一片的飘，四周并没有熟悉的身影。
陆厉川抿唇，漆黑清冷的目光从四周一扫而过，准备打电话给姜北。
可这时，方志却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川哥，姜北说她坐着回去了，你别找了。”
“……”
“谁跟你说我出来找她了？”
陆厉川微微吸了吸脸颊，视线在远处的山路上蜿蜒片刻，收回来，转身回了培训中心。
一边走，他一边伸手拂开落在睫毛上的雪花。
方志笑的不行，“行行行，你没找，是我自作多情告诉你的行了吧。”
说完，方志挂了电话。
陆厉川却哼笑一声，拧着眉回复了穆医生的短信。
“不用了，病人已经走了。”
穆医生一愣，本来还想调笑说，你们怎么天天都受伤。
出去就不能安全健康的回来一次吗？
可没想到话还没发出去，陆厉川就已经改变主意，让他参加完晚会之后早点回去休息。
看着那条短信，穆思柏挑了挑眉，莫名想起刚才回头在后排看到的那个女生。
还挺眼熟的。
这之后，两人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
陆厉川在培训中心，时不时和老路见面，一起谈谈案子进度，制定下一步的搜寻计划。
同时也把培训中心毕业的线人们都安排了出去，开始工作。
其实从一开始，培训中心有培养线人的计划，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先捣毁缙云山附近的盗木运输链和黑医疗诊所。
除了个别几个想要在家附近工作的，其他人都不到一周时间，便会安排在了缙云山不同的地方，利用不同的身份开始搜集资料和情报。
而这期间，虽然忙的焦头烂额，但陆厉川竟然破天荒的问了一次红豆杉巡逻的事儿。
“红豆杉巡逻啊。”
方志一边扒着饭一边抬头看对面的男人，含糊不清道，“就那样呗。”
“跟我们之前说好的一样，每天下午轮流一队出去值守，第二天回来。”
“老路他们那边不是还没腾出手来吗，我们也不能断。”
“不过川哥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有事儿吗？”
“没事儿。”
“就是想去拿一下外套了，不行？”
陆厉川挑了挑眉，手里把玩着一个银灰色的打火机，侧头看了眼远处空荡荡的女生宿舍楼，不知想到什么，痞气笑出一声。
方志憋着笑，哪儿敢说不行。
“行行行。”
“不过巡逻这么久了你也没去过，的确该去附近走走了。”
“万一巡逻流程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监督改正一下啊。”
“对吧。”
说着，他放下碗筷擦了把嘴，坏笑道，“那你看我是给你安排到今天呢，还是安排到明天。”
“安排到明天的话，我怕你等不及。”
“今天的话还行。”
“反正刚好是我值班。”
“怎么样，你选一个？”
方志笑的贼兮兮的，揶揄的看着陆厉川。
陆厉川抖着烟盒睨他一眼，“你想挨揍了？”
“别别别，我可不想。”
方志贼兮兮的笑了两声，在他扔烟盒砸自己之前连忙从食堂里跑了出去。
从食堂出去以后，方志很有眼力界的在巡逻的记录本上把自己的名字换成了陆厉川的。
雪天巡逻很麻烦。
不能坐车，只能徒步走过去。
虽然麻烦，但对于培训中心的老队员来说，一开始训练的时候经常负重几公里长跑，基本体力还是有的。
也有留下来的新队员奇怪。
“为什么冬天就不能开车过去呢。”
“之前不是都可以吗？”
“开车过去在红豆杉附近巡逻好像更省时间啊。”
陆厉川踩了踩脚下的积雪，抖落身上的雪花，才指了指远处茫然的山路解释，“雪天山里容易出意外。”
“尤其遇到雪崩或许雪盲，车上看不清具体情况。”
所以走到研究站虽说是为保护红豆杉巡逻。
其实也顺便照看了附近居住的山民。
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他们也能第一时间搭把手。
新队员点点头，恍然大悟。
陆厉川挑眉点了根烟，手上的烟盒拿在手里闲转着，目光却落在远处白色的房子上。
那就是研究站的基地。
夏天和秋天的时候，外面墙上的壁纸和植物一个颜色。
到了冬天，方便隐藏，就换成了白色。
走到房子跟前，陆厉川拿着烟盒停了下来。
“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过去。”
“好的陆队！”
巡逻队的队员们纷纷应声离开。
他痞笑一声，咬着嘴里那根烟琢磨，怎么进去才显得不那么意外。
可没想到还没琢磨出来呢，就先被研究站里面的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