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除了小时候他们闹别扭的时候，姜北几乎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既然这么说了。
姜北就是认真的。
秦靳本来还拧着脖子想等她开口。
可没想到姜北一开口就是这么两句。
他一慌，不可思议的抬头，甚至还带了点少年独有的委屈。
“可你是我姐。”
“我是被人陷害的。”
“你都不问问我缘由！”
秦靳说的委屈。
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姜北往后退了一步。
朦胧的夜色里，她的眉眼清冷又冷硬，好像沾染了点陆厉川平时的样子。
可秦靳知道，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以前在家是这样。
现在在他面前也是。
她语气平静的看着他，侧头笑了一下，才说，“你也知道我是你姐。”
“那你真的把我当姐看了吗？”
“我说的话你有听过吗？”
“可我是被人骗了！”
“我没想真的沾那玩意儿！”
秦靳被她嘲讽的神色伤到，忍不住想要辩解。
可不管怎么样，他体内的检测结果已经是铁证。
姜北不想跟他废话。
她觉得累。
尤其是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她眼底最后一丝淡漠都变成冰冷。
秦靳还想说什么，姜北却失望又平静的看着他，说，“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秦靳，我觉得我做这个姐姐已经很合格了。”
“我原谅过你，是你自己浪费了这次机会。”
“不要说你刚成年，在我眼里你早就是个能明辨是非的男生了。”
“可即使这样，你还是一次又一次不听劝告要去浑水里折腾自己。”
“现在连自己都要赔进去。”
“你的人生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受不了自己的心血被浪费。”
“你要是不想珍惜，以后就别再在我面前晃了，我也不想做你姐。”
“我是你姐不是你妈，没有那么多义务帮你收拾烂摊子。”
说完，她转身朝学校里面走了进去。
秦靳却被她刚才的话说的脸色惨白。
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果然……”
“你果然都记得。
秦靳不知道姜北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可姜北却没再回头。
临近放学，学校里走出来的学生络绎不绝，天上下着雪，明明有太阳，可秦靳却还是觉得冷。
像极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时间倒退回姜北被人拐卖的那一年。
秦靳也还小。
却很讨厌这个异父异母的姐姐。
在他爸离婚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她。
可他爸离婚之后没几年，她就和她妈一起搬了进来。
还举办了婚礼。
那时候秦靳虽然年纪小，却也从街坊邻居耳中听到过不少议论。
“哎，你们知不知道啊，老秦家两口都要再婚了。”
“可惜了。”
“听说老秦媳妇儿本来还想复婚的。”
“结果离婚没多久老秦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气的老秦媳妇儿扭头就走。”
“现在也不知道是为了气老秦还是什么原因，自己也找了一个，准备结婚了。”
“我前两天去酒店吃饭看见，肚子都好几个月了。”
“这孩子也是可怜。”
“本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闹就闹两年吧，结果谁知道现在一家分成好几瓣，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了。”
“都说后妈心狠，谁知道这孩子以后会怎么样。”
聊着聊着，秦靳就能感觉到有同情的目光投过来。
可怜的看着他。
那种感觉遭透了。
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路边没人要的乞丐。
浑身都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随着姜北的到来累积到了极点。
尤其当秦建国总是对姜北好而忽略他的时候。
秦靳看着她像骄傲的公主一样蹦蹦跳跳四处溜达的时候，心里有个恶毒的想法开始发芽。
直到姜北有一次摔坏了他最喜欢的玩具，而秦建国却反过来去哄姜北的时候，彻底爆发。
他以前就听过。
说这附近有一个福利院，可以把不要的孩子送进去。
于是秦靳自己偷偷溜过去问那个守在门口的老头，说，“你能不能帮我把她送到别的地方去啊。”
末了，他又斟酌着补了一句。
“给她找一个好一点儿的家庭。”
只要不在他们家就行。
这样的话，妈妈说不定就能回来了。
秦靳想当然的这么认为。
可年少的他并不知道，那家所谓的福利院，其实就是一个拐卖孩子的中转站。
凡是被抛弃的小孩儿被收进来以后，不到一天，就会被人以收养的名义带出去贩卖，做小偷，卖淫，甚至做其他各种不堪又能牟取暴利的事情。
姜北被带走以后，秦靳忐忑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幸好，大家都只以为她是自己跑丢了。
绝望之下。沈清贤去领养了一个很像姜北的女孩。
打算当自己女儿来养。
可没想到那一天姜北又回来了。
回来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冷漠蛮横的像个小太妹。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小心翼翼的纵容她，由她胡闹。
秦靳以为她不知道，所以加倍对她好，粘着她，想补偿她。
可从那儿以后，姜北就对人变得很疏离。
尤其是他和秦建国。
哪怕后来她心软，认了他这个弟弟。
可这件事儿却还是像一根倒刺，死死长在她心上，从来都没被拔掉过。
她一直不说，只是觉得没必要。
可秦靳并没有珍惜她最后的心软和耐心。
这让她有种自作多情的可笑。
这件事儿后来姜北也告诉过陆厉川一次。
那时他们两和老路夫妇吃过饭，在楼下散步的时候，姜北忽然闹腾着想了解他的过去。
陆厉川痞笑着摁住她想动手动脚的爪子，横眉道，“你知不知羞。”
“在外面呢，你就敢这么胡来？”
他的语气里有训斥的意思。
可姜北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也不知道是谁昨晚说喜欢刺激点儿的。”
“切。”
“装什么装。”
她说着，刚想收回手，就被他坏笑着抓手摁住。
后来腻歪回去的时候，两人交换过往。说起这件事儿的时候，陆厉川痞笑着睨了她一会儿，忽然俯身，在她嘴角亲了亲，语气很郑重的说。
“没事儿。”
“以后没人疼你我疼你。”
“一个家而已。”
“我给你。”
“谁也别想再跟你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