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
刀子不在手边。
脑子越来越乱。
差点好像就见不到他了。
明明就在几米之外的距离。
所有委屈仿佛瞬间涌了出来。
姜北的手都在抖。
手上都是血。
她哭的清冷无声。
可一张白皙的脸上全是后怕。
陆厉川又想起方志在路上说的——
“我们也阻止过她，可川哥你知道姜北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她说为了他，我愿意拼一把。”
她是真的打算为他豁出一切了。
所以这一路即使再痛也没有咬牙抱怨一句。
甚至被他冷漠忽视也再所不惜。
方志已经带人制服了剩下的人。
姜北身后的男人中枪倒地，痛苦哀嚎。
雪地上的小姑娘心里全都是委屈。
哭的抽抽搭搭。
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
陆厉川的心好像被泡在一团酸水中。
涨的就要裂开。
他不能想。
不能想这几个小时她都经历了什么。
疼不疼。
有没有绝望过。
一想心就碾碎了一样疼。
可她抖着手坐在雪地里的样子却像刻在脑子里一样，再也挥之不去。
陆厉川咬牙，皱着眉转身。
刚走没两步，就被人猛地从身后抱住。
小姑娘沙哑着嗓音蹭了蹭他的背，缓慢而祈求的说，“陆厉川，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她的祈求。
声音破碎的令人心酸。
孤零零的小姑娘。
为爱拼命。
到头来却连一个拥抱都得不到。
陆厉川咬了咬后槽牙。
刚想说点什么，就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朝雪地里栽了下去。
****
后来的事情姜北已经记不太清。
只记得回程的路上，不久前给陆厉川做手术的医生忽然打来电话。
她仿佛失了聪，确认很多遍才确定了电话里的内容。
接下来便是繁忙的检查。
一遍又一遍的手术。
案子的后续交给方志和陈学武处理。
姜北没有再参与。
她疲惫到了极点。
而在嫌疑人被押送至萱城的第一时间，老顾队和秦建国也已经赶到医院。
几乎暴跳如雷。
“什么叫有可能？”
“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到底有没有可能！”
“别给我打马虎眼！”
方志也在走廊里急的团团转。
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焦灼。
甚至比知道陆厉川失踪还要暴躁。
医生旁边的助手被吓得不轻。
整个人颤颤巍巍的把检测报告放在桌子上，刚要解释，就听到主刀医生说，“你出去吧，我来说。”
小助手松了口气。
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医生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是这样，情况已经确定了百分之八十。”
“我们只是不知道还会恶化到什么程度。”
“现在病人体内已经检测出了肺癌相关的物质。”
“可他这个是后天的引起的，我们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步变化，所以不能给你们明确的答复，剩下情况还是要继续观察才能知道。”
话是这么说。
可这种情形多么熟悉。
顾渺渺就是最近的例子。
老顾队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朝地上扑下去。
难怪他不肯和自己和好。
难怪非要分手。
姜北咬牙看着病床上沉睡的男人，握住他的手，忽然明白了他的隐忍和挣扎。
就连方志和陈学武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埋伏的那段时间，他竟然也被注射了有毒药剂。
这种药剂没有解药。
连那些很早被发现的受害者都没有办法。
更何况陆厉川。
他一早就知道。
所以才那么急着想要破案。
所以才想要在还有能力的时候处理完所有让他牵挂的事。
省的徒增绝望。
姜北握着他的手，在病房里沉默的掉眼泪。
第一次感觉痛彻心扉。
可还不止这些。
后来几天，姜北陆续在自己家的收件箱里，发现了他寄的银行卡，房产证，甚至还有两个人以前一起拍的照片，买的东西，还有他手写的分手信。
他把一切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如果她没有发现的话。
也许这些直到他不见了她才会知道。
姜北捂着脸，不知道现实会让人这么艰难。
他明明是个英雄。
拯救了那么多人。
最后却要拥有这样的结局。
陆厉川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这些天，他体内被注射的大剂量的药物已经挥发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致癌，也几乎可以致命。
姜北守着他哭过一个晚上。
眼泪无声。
像是窒息了一样。
疼的她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可过了那天晚上之后，她就忽然变得忙碌起来。
之前的抗癌药没有经过最终的临床认证。
林晟被抓了。
陈导夫妇不见了。
研究站只剩下姜北邹琳琳和刘宇三个人。
他们没日没夜的改良制药配方。
没日没夜的继续做试验。
直到陆厉川苏醒之后，姜北才从研究站回去。
她回去的那天，所有媒体和社交软件都被一则医学界丑闻刷屏了。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陈罗夫妇打了码的照片。
新闻链接底下，评论几乎一边倒的倒吸凉气。
——谁能想到这种医学界大佬竟然会知法犯法！
——卧槽卧槽，感觉后背一股凉意沿着脊柱爬上来了。
——你们谁能想象，就为了给死去的儿子夺得一个医学界的荣誉，不惜用千百次实验毒害这么多人的性命，甚至阻挠自己研究人员的专利申报，这他妈脑子有病吧！！
——太惊悚了！
……
剩下的评论姜北都没有看完。
其实最让她意外的是邹琳琳。
那天她回到实验室没多久，邹琳琳就找了过来。
像是同情她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陆队长还好吧？”
她不忍心多问。
却和陆厉川很熟稔的样子。
其实姜北也没有想到，最先发现不对的竟然会是邹琳琳。
那天，姜北还沉浸在陆厉川失踪的颓废里的时候，邹琳琳发现总是会有一道影子在天黑关灯以后悄悄进入实验室或者病房。
每次到第二天，病房里的病人病情都会加重。
邹琳琳觉得奇怪，悄悄去看过。
每次使用过后的药瓶里，残余的药剂成分都不一样。
有时候多，有时候少。
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尤其当陈学武派人来研究站找林晟的时候。
这种不对几乎挤掉了她心里最后的犹豫。
所以她给陆厉川打电话了。
联合最近发生的种种异动，邹琳琳觉得，他们研究站里可能有人不正常。
像在私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实验一样。
直到这个怀疑被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