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晟被抓捕归案以后，怎么都不肯说出自己参与这一行的动机。
直到邹琳琳协助警方找到他的父母，才让他说出真相。
原来背后主谋还有别人。
林晟一开始参与到地下黑医疗诊所的研究过程里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因为陈罗夫妇告诉他，他们只是在做一个保密项目。
那时候姜北之前项目组的实验数据还没有带过来，他们只是在盲目的摸索。
为了验证一次次的实验结果，还以高价兼职为由，招聘了很多做临床试验的癌症病人。
可癌症病人并不是每次都能招聘到的。
于是后来陈罗夫妇就开始用别的方法，使前来兼职过的人都成为他们可以试验的对象。
林晟发现不对的时候是一次去陈罗夫妇家里，看到一个少年年轻明媚的照片。
后来才知道，他们的儿子也是一个医学生。
只可惜得了病英年早逝。
他死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顺利毕业，在医学界做出自己的一番成绩。
为了完成儿子的遗愿，陈罗夫妇像疯了一样寻找目标。
最终把目标放在了抗癌专利上。
晚期癌症在全世界都没有起色。
如果他们能拿下，并且通过地下渠道，把这个专利记名在自己儿子名下。
那儿子的遗愿不就完成了吗？
这个可怕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深深根种在陈罗夫妇脑海里。
直到后来他们发现研究站的第一批药剂没有效果，把目光放在姜北携带的另一只备用药剂上，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姜北原本只是他们放在培训中心探听警方动向的一枚棋子。
没想到她根本不听话。
陈罗夫妇本来想抢来药剂之后，直接处理了她和陆厉川。
可却没想到，陆厉川早一步发现林晟的破绽，做了布局，导致他们的计划彻底幻灭。
这个打击对研究站的其他人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每个人都在接受警方的盘问和调查。
甚至连姜北也不例外。
她只是没想到，人性竟然也能这么复杂。
自己身边和蔼可亲的长辈，会忽然生出另一副可怖的面孔。
突兀到了极致。
可她没时间再想这些。
陆厉川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而改良版的抗癌药却一再发生变化。
直到今天夜里。
他苏醒的同时，他们终于敲定了最后的版本。
医院里，方志和陈学武汇报完最后的案件总结从陆厉川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姜北正站在门口侧头看着病房里的男人发呆。
陆厉川昏迷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
两人叹了口气。
心情复杂的对视一眼。
姜北却笑着打完招呼，推门从外面走了进去。
病房里，陆厉川手里拿着一支烟，病床上放着一只打火机。
但烟没点燃，只是拿在手里把玩。
听到开门声，他下意识往那边扫了一眼。
看到她瞬间，他碾碎烟，重新翻身，躺到床上，背对着她。
好像不想让她看见他的样子。
可姜北好像没看见他的动作一样，神色如常的走过去，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甚至还咬着牙笑了一下。
“陆厉川，你以前不是挺成熟的吗。”
“现在怎么这么别扭。”
她说着，顺手拿起旁边的苹果削了起来。
一边削一边恶狠狠的吓他，“你再不转过身我可要亲你了。”
“反正以前又不是没有强吻过你。”
她说的无赖。
语气里还透了几分俏皮。
陆厉川紧抿着薄唇。
英挺的眉眼被灯光映照的格外锋利。
可眼窝深陷，不到一周，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
陆厉川甚至都能想到，再过一段时间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继续消瘦。
渐渐失去力气。
失去行动能力。
每天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
慢一点，还能活几年。
快一点，可能连几年都没有。
那种样子太难堪。
过程也太绝望。
他不想让姜北经历。
她还年轻，应该早点走出来，重新拥有自己的人生。
可姜北并不这么想。
“你总以为自己是为了我好，他们以前也都这么说。”
“可在我看来，只有我自己觉得好，那才是为了我好。”
“陆厉川，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以后，我想过爱，想过性，想过以后。”
“甚至连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都想好了。”
“可我那时候不确定，怕你嫌弃我，毕竟我是一个人格不健全的女人。”
“可现在，你看，你也有点毛病了，那我们就一样了。”
“你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
“我想好了，你守护万家平安，从今以后，我来守护你。”
“今天我就跟你去领结婚证，等领了结婚证以后，我要让你成为我的病人，生生世世都跟我在一起。”
“你听过一句话吗。”
“我这一生都是唯物主义，唯独对你，我希望有来生。”
“我也是。”
“哪怕你这个病真的治不好了也没关系，我陪着你，你也陪着我。”
“我们在一起，能走多久就走多久。”
“就像我最开始说的一样，不要在乎结果，也不要在乎以后。最重要的是我们在相爱的时间里一直在一起，这就够了。”
“陆厉川，我说真的。”
“你看，我把户口本都带出来了。”
说着，她起身从床头柜的背包里翻出户口本，在他面前晃了晃。
可陆厉川还是没有反应。
姜北咬着牙，侧头吸了吸鼻子，等了好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回应，这才低下头，自嘲的笑了一下，说，“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在意。”
“那我自己去。”
“你不同意我就自己去注射药物，陪你一起痛苦一起治疗，我就不信这样你还能躲的过我。”
她说着，起身就要走。
仿佛真的下一秒就要冲去研究站折磨自己，
可还没来得及，就被人转身狠狠拽住。
“你他妈敢？”
“有什么不敢的。”姜北哑着嗓子，瓮声瓮气的看着他，“反正你不理我的疼已经抵过其他所有痛苦了，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
她说的轻巧。
却一字一句都砸在他微颤的心头。
陆厉川闭了闭眼。
下一秒，就感觉面前的小姑娘忽然俯身，狠狠亲了上来。
“陆厉川，”她带了哭腔，像是累极，喃喃着说，“你别再跑了，也别再推开我了行吗。”
“我追的好累。”
“从今往后，我不想再浪费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了。”
“我们把这些时间变成快乐的回忆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彼此折磨。”
“难道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她像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死死纠缠着他，不肯放手。
可说出的话却每一句都砸的他心在骤痛。
陆厉川摸摸她的头，认命般的抱住她，“你这个傻子。”
“对，我就是个傻子。”
“谁让你之前把我骗到手了呢。”
姜北睁开眼，描绘了一遍他的眉眼，低头看着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看了一会儿，像是觉得不真实一样，忽然俯身，又狠狠撕咬着他亲了一会儿，确认般的问，“你这是同意跟我复合了吗。”
“那我要盖个章，省得你一会儿再后悔。”
说着，她又俯身亲了上去。
一边亲，一边含糊不清道，“陆队长，你好像又上当了。”
她刚才明明是在故意激他的。
可陆厉川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这些天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快把他的心都要揉碎了。
再让她一个人苦苦挣扎，他怎么舍得。
他无奈笑出一声，有点报复性的咬了她一口，反亲回去，带着蚀骨的思念和疼惜，几乎把她吞吃入腹。
他的动作激烈又肆虐。
姜北甚至有点承受不住。
可一想到他终于不再自己钻牛角尖，心里郁结多日的阴霾仿佛瞬间就被风吹散了一样。
神清气爽。
纠缠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忘不久前的执念。
抱着他说，“陆厉川，我们一会儿去领证。”
“恩，行。”
“还有明天，你要和小馒头一起接受我的临床试验邀请，有信心吗。”
“你觉得呢？”
“我这不是在问你吗，你别耍赖。”
“不耍赖。”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把一直没做完的事做了再说。”
“什么事？”
“还跟我装？”
“……我靠，我们这才刚刚和好你就耍流氓。”
“合适吗你？”
“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也没有什么体力吧？”
她问的不怀好意。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陆厉川反手摁在了病床上。
他眉眼痞气的看着她，渐渐俯身靠近，说出的话却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我有没有体力，你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他已经俯下身，硬朗的轮廓与她渐渐融为一体。
而病房外面，黎明的曙光才刚刚升起。
仿佛下了一场雨，积久不散的乌云终于随着清风明月，一起泯灭在无边的黑暗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