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颦微微敛了敛眸，声音低低浅浅道，“我明白了。”
“我会如祖父和母亲所愿，好好活着的。”
云老爷子点了点头，语气郑重道，“你放心，局势是由人控制的。鱼饵也是人来投掷的。”
他抓起旁边的碗里的鱼饵，一群鲤鱼再一次浮出水面，争先恐后地争夺着，“鱼饵在哪里，这些鱼就在哪里，鱼饵吃完了，这些鱼也会清静下来。”
蒋颦微微皱眉，“外祖父的意思是……”
云老爷子似乎有些倦了，他拍了拍手上残余的鱼饵，一步一步往大厅的方向走去，“曾经，你母亲尝试过假死。”
蓦地，蒋颦瞳孔一缩，似乎抓到了点什么。
假死。
这一世他们来了，云家人也派人去蒋家保护了自己。
珈蓝也在上辈子出现过。
事情似乎十分隐秘又不太隐秘。
珈蓝说，齐盛见过那个叫瑶姬的女人……那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神仙岛的事了？
蒋颦摇了摇头，继续跟上云老爷子的步子，与他并肩，开口问道，“那您的意思，我应当如何？”
云老爷子步子微顿，转头看向蒋颦，“外公记得你，从前十分喜欢太子殿下。”
蒋颦动作一顿。
老爷子又继续道，“所以这些年想过不少法子，除了假死以外的法子，我们想了不少。”
蒋颦眼眶一红，开口打断他道，“不了，外公，我不喜欢他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想让我好好活着，我就好好活着，好不好？”
云老爷子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真的……不想嫁给太子了？”
蒋颦点了点头，“嗯。”
半晌，云老爷子看着她点了点头，“好。”
两人走过小桥，顺着游廊继续往前走着。
蒋颦低低道，“外祖父，表哥他……”
说到一半，她顿了顿，还是没能继续说下去。
老爷子低着头，“唔，烈锦怎么了？”
您知道他其实不是您真正的孙子么？
这句话蒋颦没有问出口。
她垂下眼低低道，“没什么。”
老爷子顿了顿，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对蒋颦道，“你放心，他虽不是你真正的表哥，但好歹在云家养了这么些年，以后你跟着他去白虎，也不会受了委屈。”
蒋颦指尖一颤，“您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云老爷子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背过手道，“那孩子刚来的时候小小一团，眼睛水汪汪的，我若不留下他，那孩子恐怕已经没命活到今日了。”
蒋颦低垂着眼，没有说话。
“他身上背着血仇，这么多年在在玄武这样韬光养晦，就是为了替母亲报仇。”
“所幸，快了，这一切，都快结束了。”
老爷子忽然停下步子，仰起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然后拍了拍蒋颦的肩膀道，“你随我来。”
蒋颦点了点头。
珈蓝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厅等着，见到两人进来，终于变得规矩了不少。
“许久不见珈蓝公子了。”云老爷子一边说一边摆了摆手，示意大厅的下人们下去。
那些下人纷纷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退下了。
“许久不见，老爷子身子依旧硬朗。”珈蓝轻笑着寒暄道。
“在外面好吃好喝地活着，身子骨自然比里面的人稍好些。”云老爷子笑了一声，道。
他似乎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而是自己站在门边关了门。
珈蓝神色平静，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
蒋颦瞧了他一眼，轻轻咬了咬唇。
“跟我来。”云老爷子关好门以后道。
大厅就这么大点地方，还能去哪儿？
但蒋颦几乎在一瞬之间便猜到了，这大厅里还有别的空间。就像自己在风月阁见到的地牢一样，有个小门通向别的地方。
蒋颦点了点头，珈蓝也跟着上前了。
云老爷子走到大厅正中央，微微掀起墙壁上挂着的那副泼墨山水图，抬手按下了一个机关。
果然，三人面前的地板缓缓挪动，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小洞。
小洞下是砌着台阶的，珈蓝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直火折子，第一个下去，声音轻轻对云老爷子道，“您当心。”
云老爷子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下去了，“颦儿，跟上。”
蒋颦咬了咬唇，提着裙子跟上了。
这条地道不算很长，但下去以后却别有洞天。
下面挂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使得整个房间看起来恍若白昼。
蒋颦刚一下去，迎面便对上了一张巨大的地图。
是海上的图，图上有无穷无尽的蓝色大海和大大小小的岛屿。
神仙岛。
“这是……神仙岛的地图。”蒋颦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那张地图，语气轻颤道。
云老爷子转过身来，点了点头道，“不错。”
珈蓝看着那张地图，眉眼微微弯了弯。
这张地图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了，想必是很多年前就有了。可圆寂从未寻求过自己的帮助。
在岛外能将神仙岛了解的这么详细，已经算是通天的本事了。
难怪能生出王上那样的女儿。
“不过我带你来，不是为了给你看那个的。”云老爷子缓缓道。
老人家转过身，走向了地窖另一边，那边放着各式各样的珍贵药材，他抬手，打开了中间一个极不起眼的箱子。
“过来瞧瞧。”
蒋颦缓缓走到他身侧，看着小箱子里各式各样的小瓷瓶，皱眉问道，“这些是什么？”
“假死药。”云老爷子道。
蒋颦蓦地睁大眼睛，随手拿出了两只瓷瓶，然后快速打开瓶盖凑近嗅了嗅。
她身子微微晃了晃。
“这些都是假死药？不一样的？”她声音颤抖着道。
“不错。”云老爷子道，“你母亲当年尝试假死被发现，又被带回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找了不少人做出了这些药。”
蒋颦捏着瓷瓶，觉得有些眩晕。
这味道，有些熟悉。
她放下手中那两只瓷瓶，又拿起箱子中别的药瓶，打开嗅了嗅。
“这些药每一样都有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为了做出能以假乱真的，费了不少功夫。”
蒋颦指尖微微有些颤。
一样。
一模一样。
这些药的味道，和当年在大牢里沈叙喂给她的，说是试药的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