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天明帝目光落在珈蓝身上，眼眶一片血红，声音威严毋庸置疑。
曹公公眼皮子一跳，他轻轻蹙了蹙眉，看了珈蓝一眼后才弯着腰低低道，“是。”
走到寝殿门前的时候，曹公公还是有些犹豫的。
但天明帝这个语气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这样认真严肃的语气上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是十几年前。
他犹豫了片刻，终是退下了。
“你怎么会知道神仙岛蓝家。”待到曹公公出去后，天明帝才瞪着一双血红的眸子看着珈蓝道，“你都知道什么，又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蓝家。”
珈蓝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手腕上的银色铃铛手串“叮叮当当”响了响，声音随性恣意，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下来，也不与天明帝客气。
“朕问你话呢！？”天明帝忽然看着他大声道。
站在寝殿门口的曹公公心中一惊，但却始终不敢进去，只站在门口微扬起声音问道，“皇上，怎么了，需要奴才进去么？”
天明帝合了合眼，强压下心中怒火，对着外面道，“不必。”
珈蓝含笑瞧了他一眼，眸中尽嘲讽，他斜斜靠在椅子上，嗓音慵懒冷漠，“这话应当是我问陛下吧，您又为什么会知道神仙岛蓝氏呢，神仙岛蓝家可在十几年前就满门被灭了啊……”
天明帝定定看了他一眼，带着佛珠的手紧紧抓着桌角，脸色苍白难看，他长长出了口气看着珈蓝道，“颦儿知道这件事么，你将这件事告诉她了？”
珈蓝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对他这么反应有些意外。
还不等珈蓝说话，天明帝又道，“你想要什么，钱？爵位？”
微微一顿，他又对珈蓝道，“只要你不将这件事告诉颦儿，在如实告诉朕是谁同你说这些话的，朕什么都能给你。”
珈蓝定定看了他一眼，忽地轻轻笑了。
还挺有趣。
看来他对蒋颦也并非全是利用，算有几分真心的。
不过着真心几分真几分假……珈蓝却不感兴趣了。
他抬眼对上天明帝的眸子，开门见山地自我介绍道，“我想，陛下有必要先知道知道我的名字。”
天明帝微微一顿，安静了下来。
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其实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这样气定闲神。
眼前这个年轻人算一个。
“我叫珈蓝，蓝天的蓝，珞珈的珈。”珈蓝眯眼笑着，天明帝却忽地变了脸色，猛地看向了他。
珈蓝轻轻眨了眨眼，又直视着天明帝含笑道，“反过来，也是蓝家的意思。”
天明帝身子一颤，抬起眼目瞪口呆地看他，他抬起颤抖的手指着珈蓝，“你……你是蓝家人？怎么可能，蓝家人不都死光了么。”
寝殿中的炭火还在灼灼燃烧着，火苗噼里啪啦地炸了一下。
天明帝觉得脊背有些发寒。
“死光了？”珈蓝半眯着眼勾了勾唇，他眉眼生的极好看，就是服用了易容丹也掩盖不住他出众的眉眼，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颜色，“是他们以为死光了，并不是全都死光了。”
听到这里，天明帝已然完全冷静了下来，他看着珈蓝平静道，“你想要什么，你留在颦儿身边想做什么。”
殿中央的香炉上正冒着袅袅青烟，珈蓝看着那缓缓王上飘着的青烟，嗓音低了低道，“要他们死。”
天明帝在知道他是蓝家余孤以后就做出了判断，这个结果他一点也不意外。
“那个与你做了交易的，我要他死。”微微一顿，珈蓝又含笑补充道，“而且，我对郡公主的心思绝对比陛下您单纯许多，这点您大可放心。”
天明帝身子一僵，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确认他到底有没有说谎，珈蓝坦坦荡荡得看着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谎。终于，天明帝微微松了口气。
“你不会对颦儿做任何事？”他又问，“不会带她去神仙岛？”
珈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奇怪这么一个人竟会先问他会不会对蒋颦做什么。
少年斜斜倚在那儿，懒洋洋笑着道，“郡公主的生母，是我主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
天明帝微微点了点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珈蓝看了他一眼，半眯着眼睛笑道，“怎么样，陛下愿不愿意助我杀了那人？”
天明帝站在原地蹙着眉犹豫了半晌，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相思局是我蓝家的秘术，你以为那人会比我更懂？”珈蓝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嗤笑了一声道，“不就是相思局么，我来教你设便是，我知道的可比他们多的多。”
“……你，愿意帮我？”天明帝心口狂跳，他双手紧握，强压住颤抖的手，看着那边的珈蓝道。
他的声音已经不年轻了，说话的时候沉稳不少，但这个时候却是在轻轻颤抖的。
“愿意。”珈蓝抬起眼淡淡看了他一眼，简单明了道。
“为什么？”天明帝手指轻颤，觉得这好像就像是梦境一般不真实，自己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的秘术，今日竟有人愿意将他拱手奉上了？
“相思局是我蓝家的东西，我凭什么要让旁人来利用它做对我不利的事？”珈蓝脸上笑意一收，眉目也微微冷了下来，“我若不教你，难道就这样平白便宜了他们？”
天明帝定定看了他一眼，下颚微颤道，“好。”
珈蓝一顿，又微微笑了，他看着天明帝轻声道，“他们与你都做了什么交易，只要你将郡公主养废，然后十八岁的时候交给他们？”
天明帝沉了沉脸，微微一顿道，“不止。”
珈蓝眼皮子一跳，看着他咬牙切齿道，“那还有什么。”
天明帝顿了顿，转过身转开身后书架上的花瓶，然后从小格子里拿出了一小罐颜色奇怪的东西，草绿色的，看起来有些浓稠。
珈蓝看着那个瓶子蹙了蹙眉，“这是什么。”
天明帝握着那只小瓶子道，“他们还让我将这个定期喂给颦儿，有人定期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