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明月一脸震惊。
可还未再说些别的，蒋颦便被一个人迎面撞上了。
“啊——”蒋颦不由皱眉，下意识轻哼了一声，不过声音不大，她伸手扶了扶肩膀。
“对不起，姑娘没事吧？”上方传来一个雅致的嗓音，那声音很好听，温柔中带着笑意，仿佛江南烟雨一般缱绻缠绵。
明月抬起头，男人墨色的眸带着丝丝笑意。
她身子一僵，脸上一瞬间就褪去了血色，下意识上前护住了蒋颦。
蒋颦却没有抬眸，只僵直着身子低头看着男子修长的手，男子雪白的袖口露出了一截清瘦秀丽的手腕，手上捏着一把玉骨做成的折扇。
那把扇子她化成灰也认识。
那扇面儿上绘着丝丝垂落的柳枝，栩栩如生，仿佛清风一吹，那上面的柳枝便要随风摆动了。
是清风杨柳玉骨扇没错。
“没事，公子客气。”蒋颦提着食盒的指尖微有些发白，她抬眸，若无其事道。
“真的没事？”男子漂亮的桃花眼一弯，笑得清煦温雅，“姑娘若是没什么事要办，还是随在下去医馆瞧瞧吧，刚刚好像撞得很重。”
蒋颦抬眼瞧他，男子笑得坦荡，若不是蒋颦和他曾也算十分亲近，她恐怕真的要被他这幅样子骗过去了。
她神情有些恍惚，仿佛昨日这人还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对她笑着道，“这扇子名叫清风杨柳玉骨扇。”
那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呢，她握着笔，看着男人手上的扇子歪头认真道，“名字好听，也好看，最关键的是，这扇子与先生极配。”
男子合上手中的扇子轻笑，“是啊，是极配，清风拂过，杨柳不在。”
后来蒋颦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那样一句话。
“柳”同“留”，有留恋之意，可面前这个人，对谁都没什么感情，何谈留恋，真真应了那句“清风拂过，杨柳不在。”
“不了，我家郡……姑娘没什么大碍，公子不必客气。”还不等蒋颦开口，明月就先开了口，一手护着蒋颦，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道。
“沈先生若是不怕被太子责罚，这医馆也是可以去一去的。”蒋颦瞧了一眼明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面前的男子缓缓道，“正好，本郡主也有些事想向先生讨教一二。”
男子眼皮微跳了一下，看着阳光下淡笑的女子，抿唇道，“原来是郡公主，是沈某无理了。”
明月脸色煞白煞白地瞧着蒋颦，“郡公主认识这位？”
“不认识。”蒋颦盯了面前的男子几秒，才似笑非笑道，“不过我听闻太子府近日里来了一位十分厉害的先生，人称笑面书生，手上一把清风杨柳玉骨扇从不离手，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吧。”
“京都这个天气没几个人会带把扇子出门。”蒋颦又低头瞧了一眼男子手上那把扇子，带着一丝嘲讽，道。
沈叙的扇子自然不是用来扇风的，也更不是因为好看所以常常带在身边的。
这把扇子是他的武器。
曾经，蒋颦就亲眼见到过沈叙用这把扇子杀人。
“郡公主聪慧过人，沈某惭愧。”沈叙脸上一点尴尬的情绪都没有，低头笑着收起扇子。
一套动作落落大方，风度翩翩，若是其他姑娘，恐怕会直接红了脸。
蒋颦目光平静，“怎么样，沈先生怕被责罚吗？”
“太子殿下并不是会随意责罚下人的人。”沈叙认真道，“不知郡公主有何疑惑？”
“我们正要去顺天府看萧二公子，沈先生不如和我们一起去，我们边走边谈？”蒋颦淡笑，但手上动作重得仿佛要将提在手中的食盒手柄捏碎。
“萧二公子？”沈叙笑容逐渐凝固在嘴角，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听说萧二公子不仅强抢民女，还杀了人家丈夫，郡公主为何要去看这样的人？”
“沈先生此言差矣。”蒋颦将手上食盒递给微有些魂不守舍的明月，抬眸对上沈叙的眼睛，“萧二公子可从未做过沈先生说的事。”
沈叙眉心一跳，又笑道：“可人人都说……”
“人人都说的，就是对的么？”蒋颦目光清明，眉心朱砂鲜红欲滴，“萧二公子的清白，时间会证明的，沈先生等着看吧。”
沈叙脸上最后一丝笑也僵在了嘴角，他白色的袖袍被风吹得飞扬。
蒋颦看着他一身白色的袍子，想起他曾被鲜血溅满的白衣，不由心中泛起一阵恶心，抬脚边走边道，“沈先生以后还是别穿白衣了，你不适合。”
沈叙步子一顿，转头看向蒋颦，蒋颦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速而抿唇一笑道，“先生穿黑衣应该会更适合些。”
穿黑衣，血溅在衣裳上没那么明显。
沈叙笑道，“多谢郡公主，下次沈某试试。”
三人走了一会儿，蒋颦忽然笑得人畜无害，“对了，除了解惑以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先生帮忙，沈先生不会嫌我麻烦吧？”
“若是沈某能帮到郡公主，想必太子殿下会十分开心的，郡公主但说无妨。”沈叙道。
“我家中有两个家奴，一个害了我院子中的嬷嬷，那嬷嬷是我大姐姐的奶娘，她们感情极好，另一个呢，害了我三姐姐的丫鬟。”蒋颦笑眯眯道，“如今那两个家奴已经被处斩了，尸体就在官府，我想将两颗人头送给我的两个姐姐，好让她们开心一些，不过家中管得严，若是父亲母亲知道我将人头这种东西送给姐妹，一定要挨罚了。”
“沈先生是太子府的人，想必父亲母亲怪罪不到先生头上，不知先生可否替我送了这份礼物？”蒋颦看着沈叙的脸，仰头弯着眼睛笑道。
沈叙面色一变。
蒋颦这语气说的像是送点胭脂水粉给姐姐妹妹一样，可是她要送的可是人头啊。
而且蒋家大小姐的奶娘是怎么死的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毒都是他给的，那奶娘自然不是蒋家那个被处斩的下人害死的，若是将那颗人头送给蒋家大小姐，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神情。
“呵呵，是不是吓到沈先生了？”蒋颦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无比，“实不相瞒，是两位姐姐和我有些仇，所以我想用人头吓一吓她们，先生帮帮我吧，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