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蒋颦抱着红梅便上去了,留下大厅一脸懵然的众人。
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筷子看着刚刚那抱着红梅的少女,刚刚那个是蒋灵雨?
看着挺漂亮的一小姑娘,怎么说疯就疯了,萧然怎么可能是清白的呢。
蒋颦走到二楼的时候特意慢了一点,她斜眼瞟了一眼正对楼梯第二间厢房,明月留下的门缝虽小,但还是能隐约瞧见钱坤的身影。
她只看了一眼,便抬脚上楼了。
怀玉没有发现蒋颦这个动作,她心中对云烈锦好奇极了,她只听蒋颦说过一次,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语气里又是叹息又是难过的,而且听说郡公主原本是十分讨厌下棋的,可这两日总拿着棋谱,听说就是为了陪云公子下棋给他解闷儿的……
“表哥,我进来了?”蒋颦一手抱着红梅,一手轻轻叩门道。
“咳咳……”房中传来几声男子剧烈的咳嗽声,蒋颦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过下一秒便又传来低沉好听的声音,“进来吧。”
怀玉替蒋颦推开门,里面的男子正坐在窗边,一袭月白丝质长袍纤尘不染, 墨发飞扬,鼻梁高挺,双目上绑着一跟白色绸带,他转过头,嘴角含笑对蒋颦道,“颦儿来啦。”
这是真当得起那句“天上有地上无”啊。
怀玉先关上门,扶着蒋颦上前,放下蜜饯,才瞧瞧退了出去。
将蜜饯放在桌上的时候她甚至还能嗅到男人身上淡雅的紫檀香。
云家竟有这样的人物……真不知太子殿下同他站在一起谁会更夺目些。
不过听郡公主说他身体不好,那可真是可惜……
怀玉叹了口气,在门口候着了。
蒋颦在房里找了个花瓶,将红梅尽数放了进去,她将红梅摆在云烈锦面前,轻声道,“我折了几枝梅花来,表哥闻得见味道吗?”
眼前红梅开得正好,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正如面前斗篷还未来得及脱的少女。
云烈锦轻咳了两声,笑道,“嗯。”
蒋颦这才脱下斗篷,皱眉道,“咳疾似乎比我上次来的时候更严重了,吃药了吗?”
“我这病,吃不吃药都一样。”云烈锦低头道。
“那怎么行!”蒋颦扬声道,“不吃药病怎么能好。”
“我这病从小不知吃了多少药了,也从未见好……”云烈锦一顿,似乎是安慰她一般,含笑道,“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蒋颦手指微颤,想到萧瀛信中说的,便抬头认真道,“表哥不必说这些,说再多我也不会放弃。”
“我一定会想法子找人医好你。”蒋颦郑重道。
云烈锦动作一滞,低头轻叹了一口气,她怎么这么固执。
蒋颦眉头轻皱,萧瀛信中说,沈大夫说了,云烈锦这病在旁的大夫眼中几乎都是回天乏术,不必找了,现在全天下能救他的只有一人。
那人名叫沈山海,现在在青云书院任教。
沈山海。
这个名字对蒋颦来说并不陌生,上辈子她曾问过沈叙,是不是这天下真的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沈叙那时候正在画画,他头也不抬地笑着道,怎么可能,起码有一个人他是对付不了的。
那是蒋颦第一次听沈山海的名字,那个时候她以为沈叙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想不到他竟也有对付不了的,所以对沈山海充满好奇。
不过后来见了却觉得不一定,沈叙未必会不是他的对手,沈山海医术高明,为人心善,沈叙却是全然相反的。
论心狠,蒋颦可从未见过能比得上沈叙的人……
沈山海是个十分顽皮的老人,听说曾是白虎沈家的家主,不过后来不知为何离开了。
也许在外人看来,沈山海这个人十分难对付,软硬不吃,不畏皇权,但蒋颦托沈叙的福,蒋颦知道了该如何如何让这个软硬不吃的老头乖乖听自己的话。
而且,她原本就是打算进青云书院,拜入沈山海门下,好保护自己不被沈叙拿捏的。
“表哥就不能先将这些事交给旁人,好好养病么。”蒋颦深吸一口气道,“生着病还要料理这么多事,身体真的吃得消吗?”
“没关系,这些事总得有人来料理。”云烈锦微微一怔,道。
“不行,你还是先回家休息一阵子,事情都先交给表弟吧?”蒋颦皱眉继续道。
云家也并非只有云烈锦一个儿子,二舅舅明明还有个儿子的,那位蒋颦虽也不了解,但似乎身体是比云烈锦要健康许多的。
“弟弟年幼,还不能胜任这些琐事。”云烈锦淡笑一声道,“再说,若是他来料理这些事,可就没人给你十万两银票,也没人帮你设赌局了。”
蒋颦动作一顿,瞧着他道,“换做云鹤表弟,也一定会帮我的,你就先放下事情回去休息一阵子吧。”
蒋颦这时才想起来那位表弟的名字,云鹤。
这位表弟似乎十分不喜欢她,难怪云烈锦要这样说了。
不过云鹤喜不喜欢她并不要紧,老太爷喜欢便是,她想要什么告诉云老爷子一声,就是云鹤再讨厌自己,也只能乖乖听话。
不过,若是那样的话,也确实要比现在麻烦不少。
可她总不能只图自己方便,便不顾云烈锦的身体,云烈锦的身体状况恐怕自己是最清楚的。
他这身子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普通的身体差,可蒋颦知道,他这身体是一定不能这样不当回事的,不然结果只会和上辈子一样,会年纪轻轻便死掉。
“那可未必。”云烈锦低头笑道,“毕竟,在谁眼里,设下这样的赌局都是云家吃亏。”
蒋颦微微眯了眼,看着男子微扬的嘴角,道,“那在表哥看来呢,这个赌局,云家会吃亏么。”
“世上无绝对,既是赌局,便无肯定。”男子抿唇一笑,“再者,我相信颦儿,不会让我吃亏的。”
蒋颦蓦地看向他,见男子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整颗心猝不及防地一悸,脸上也染上红霞,忙低下头道,“罢了,表哥既不愿意,这件事便回头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