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似乎弯了弯唇,蒋颦转头向旁边看去,只见男子斜靠在车窗边,鼻梁高挺笔直,唇瓣纤薄好看,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唇畔绽开一个玩味的笑,“我好看么?”
蒋颦微恼地转过头,沉默了片刻,就在白昱以为她不会说话了的时候,她气呼呼道了一句“好看”。
白昱一怔,但仅是一瞬,唇畔的笑意便深了深,正想说话,却被蒋颦先开了口。
她掀开帘子瞧了瞧外面,声音依旧清冷,“去后门。”
原来是这时马车已经到了风月阁所在的那条街,车夫听到她的话,手上缰绳一拉,马车便在还未进入这条繁华的街道时掉了头。
白昱眯起眼睛笑了笑,“怎么,怕被人瞧见啊。”
蒋颦斜他一眼,道,“人人都说风月阁的主人十分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这可是为你考虑。”
马车拐进后街,周围很明显地比刚刚安静了不少,马车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外面隐约作响的马车轱辘声。
原本蒋颦这话是嘲讽他的,可哪知这人竟唇角牵笑,似是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般,低笑道,“还挺了解我。”
蒋颦忍无可忍道,“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马车蓦地听了下来,两人身子微微前倾了倾,白昱还来不及说什么,蒋颦便瞧他一眼,起身掀开帘子出去了。
后街没有人,蒋颦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风月阁的后门,不由感叹,奢侈,真是太奢侈了。
仅仅是个后门,就如此奢侈高调,再加上那人的性格,平日里也不知结了多少仇。
便于从马车上跳下来,明月心中虽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惊了惊。
蒋颦转过头来,对明月道,“不必害怕。”
白昱眯眼笑了笑,主动上前推开了那扇朱红色的小门,转头,对蒋颦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过来。
蒋颦瞧了瞧周围,见门开了,便抬步上前进去了。
进去后白昱已经关上了门,蒋颦回头瞧他,道,“我的丫鬟呢?”
白昱已经越过她向前走了,“自然是在外面等着了,我的地牢岂是谁都能进的?”
蒋颦蓦地皱眉。
地牢?
风月阁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加快脚步很快跟上了白昱,蒋颦跟在他身后细细打量着这里。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她还没有见到一个人,他们穿过了一个绿意盎然的院子,直直向着前面走去。
蒋颦踩在草地上,满脸惊奇地看着地上,忍不住暗暗咂舌,外面现在是冬天,前两天还银装素裹一片银白的,可这里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似的,芳草遍地,百花争艳。
而且这里还不止只是不同于外面这样简单,她皱眉看着周围,除去脚下踩着的那些草,周围还有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树下有条小溪,溪水边是各种各样的奇珍异草,那些都是十分珍贵的草药……
这遍地的珍贵草药,可不比当初她在萧家酒楼瞧见的萧瀛的那些花瓶便宜。
蒋颦不禁抬眸看向面前男子的背影,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男子步履从容,边走边道,“这里会比外面热些,你可以脱了披风。”
这院子非同寻常,一进来便觉得温暖如春,蒋颦自然早就察觉到了。
她一边走一边脱下披风,两人已经穿过了院子,踏过一个弓形小门,来到了内院。
白昱带着她往右一拐,顺着右边的水榭走进了一间屋子。
那屋子虽还是十分奢华,但比起刚刚那遍地价值千金的奇珍异草,已经算得上普通了。
还不等蒋颦开口问的时候,白昱便走到屋子正中央,随手掀开墙上一副挂画,画后有个极小的机关。
蒋颦一挑眉,便瞧见白昱伸手转动了那内凹在墙中的玉石转轮。
他将挂画放下,低头看向脚下,脚下地板缓缓挪开,露出了一截整整齐齐的石阶。
“走吧。”白昱回头道。
“我知道了你这么多秘密,回头不会被杀人灭口吧。”蒋颦抱着披风,瞧了他一眼,上前幽幽道。
“这点东西和我的秘密比起来九牛一毛也算不上。”白昱跟在她身后,笑了一声道。
暗道里灯火通明,而且石阶砌的极正整齐,蒋颦走在前面,也跟着一笑,很快便来到了白昱的地牢。
蒋颦走下最后一级石阶,瞧着宽大的地牢,微微挑了挑眉。
这地方比起齐盛的密牢,可一点不逊色。
迎面那一排整整齐齐的刑具,看起来甚至比齐盛的还全。
地牢里只有一个人守在那里,他站在被锁链拷起来的魏子卿身旁,淡淡瞧了蒋颦一眼,似乎对她的出现一点不意外。
蒋颦瞧见了那靠在墙边面如死灰的魏子卿,一勾唇,看向白昱道,“人怎么成这样了,你逼他了?”
“我哪知道。”男人跟着走下最后一级石阶,端得一副清邃冷峻的样子,仿佛刚刚在车上那个与她嬉笑的人是假的一般,他顺势斜靠在那里,懒洋洋瞧着那被锁链拷起来的人。
蒋颦索性也不瞧他了,莲步轻移,走到魏子卿面前,弯了弯唇,声音极轻,道,“魏先生?”
靠在墙边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他垂着眼,先看到的是女子漂亮的绣鞋,他头也不抬,靠在那里,声音颤抖着道,“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杀你剐你干什么。”蒋颦轻轻挑了挑眉,拿出一块手帕递给魏子卿,笑了笑道,“魏先生在太子殿下那里受了那样的委屈,我该好好安慰你才是啊。”
白昱眸子一深,面色有些不耐,正要开口,蒋颦便已经回了头。
她对他道,“还不将人解开,拿锁链拷起来算什么事。”
站在魏子卿身旁的人面色一变,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主子说话。
魏子卿一愣,不知她为什么会是这样反应,目光呆滞地抬眸看她,看到的不是想象中胭脂涂得乱七八糟的脸,而是一张如凝脂般干净清丽的脸。
“在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白昱靠在那里,眯着眼睛轻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