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发现的时候绿萝姑娘在水井里，人捞上来的时候脸都是肿的……”那小厮哆哆嗦嗦地道，他回想起刚刚绿萝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继续道，“不止这样，她……她脖子上似乎还有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不同寻常的痕迹？”蒋颦微微皱眉，看向那下人，道，“什么不同寻常的痕迹。”
“绿萝姐姐好端端地伺候着三姐姐怎么会在水井了！”蒋秀不顾杜氏劝诫的神情，抖了抖，看向那下人，又警惕地瞧了一眼蒋颦，似有所指一般道，“绿萝最近刚和五妹妹有过争执，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这丫头才是刚刚被母亲指了婚事的啊。”
原来死掉的这丫头和蒋颦有过争执么？
齐墨转头看向蒋颦，只见女子面不改色，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淡淡道，“大姐姐的意思是，这丫鬟是因为我死的不成？”
“五妹妹不必内疚，姐姐只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叹那丫鬟命苦罢了。”蒋秀说着说着竟还抹了一把眼泪，似乎十分伤感的样子。
“十一爷、侯爷、父亲母亲都在这儿呢，何时轮到大姐姐来断案了？那丫鬟到底为什么死了，岂是大姐姐一句话就可以盖棺定论的？”蒋颦将手上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勾起一边唇角笑着对蒋秀道。
女子微微勾唇，眸光沉若暗夜，蒋秀被蒋颦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生生吓得静了下来，她只觉得女子嘴角那抹笑意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蒋颦怎么变成这样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可怕了。
蒋秀形容不出来蒋颦身上那股气质，就好像……就好像是厉鬼来索命一般。
她怔怔地看着蒋颦，厅中也忽然安静了下来，就连那原本跪在地上抽泣的下人也仰头看着她们。
五小姐今日是怎么了，原本他以为自己说了这事以后五小姐会先跳起来大吵大闹着说这宅子死了人住不了呢，没想到她竟这样平静，反倒是大小姐像是失了魂似的……
而且五小姐今日竟敢反驳大小姐了，若是从前，大小姐说什么她一定会直接认了的，谁让这是她最爱最亲的姐姐呢。
“说说吧，绿萝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痕迹。”蒋颦微微合了眼睛，淡淡道。
“哦，她脖子上……似乎，反正不太对劲，各位主子还是找个仵作来瞧瞧吧。”那吓人这才反应了过来，迅速收了眼神，道。
“卫凉，去找。”萧瀛瞧了一眼蒋颦，放下茶杯淡淡道。
“侯爷……这……”蒋丞相刚刚和那下人的想法基本上一样，夫人说了颦儿这孩子留不得了他还动了恻隐之心。
可这丫头变化实在太大，光是刚刚对秀儿说话那气场，就已经震得自己也说不出话来了。
原本从前那个样子还能指望着她和太子退亲，可现在这样超过秀儿是指日可待的事。
这丫头若不是原本就是这样，就只能真真是被鬼附了身了。
不管怎么样，杜家和蒋家一定是一条心的，这蒋颦可就不一定了，若是他日这样的蒋颦做了皇后……
他有预感，他蒋家一定会一个不留。
“侯爷，这毕竟是我家家事……您……”蒋丞相抱歉地笑了笑，谁家不死几个下人啊，萧瀛竟要这样兴师动众让人去请仵作查，他当这里是自己家吗。
刚刚抓鬼那事说是看热闹还说得过去，现在这样插手别人的家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我和蒋灵雨是朋友，朋友现在身上背着污名，我自然要帮她查清楚了。”萧瀛瞧也不瞧蒋丞相一眼，把玩着手上的扳指，似笑非笑道。
蒋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她看向云淡风轻的萧瀛，心中恨意更深了几分。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好的男子会帮着蒋颦说话。
蒋颦哪里配！
杜氏硬生生忍住了蒸腾的怒气，笑着对萧瀛道，“瞧侯爷说的，您和颦儿是朋友，我们就不是她的父亲母亲了么，我们自然不会让她蒙冤的。”
“只是……这毕竟是蒋家后宅的事，您来管，是不是不太合适。”略微一顿，杜氏又道，“再说了，您还有那么多公务在身……”
“对啊，侯爷不是正在查五妹妹遇刺的事么？”蒋秀看着萧瀛，眸子微微一动，道，“可有进展了？”
萧瀛手上捏着那个玉扳指，抬头看了蒋秀一眼，那一眼看不出喜怒，但蒋秀知道，他一定是不高兴的。
但她还要说，“侯爷别这样看着臣女，臣女并无别的意思，我五妹妹平日顽劣，总害的下人们哭闹，她虽嘴硬，但我知道，她心中还是内疚的，不过劝慰她两句罢了。”
“怎么侯爷也意思倒像是我污蔑了五妹妹一样呢。”蒋秀笑了笑，最后一句话低低的，似是呢喃一般。
蒋颦坐在原地已经被酥了骨头，不由笑了笑，不在说话了。
蒋秀这一招上辈子对京都很多男人来说都很有用的，撒娇，服软，在加上她那张楚楚可人的脸，就足以让许多人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蒋小姐有没有那个意思你心里最清楚。”萧瀛面无表情地道。
他头一次觉得美人儿也是最惹人厌弃的，从前只听说蒋家的女儿除了蒋颦个个出色，今日来蒋家一趟，倒是觉得传言皆是虚的。
这蒋家大小姐完完全全就是个绣花枕头，而刚刚发疯的那位……更是让人不敢想。
“……”齐墨坐在一旁不敢言语，他能看出来，舅舅似乎已经十分不满了。
唉……毕竟是舅舅，从小在萧家长大，蒋家和萧家之间可差着一百个杜家呢，蒋大小姐这点拔弄是非的计量跟外公那些夫人小妾比起来看都不够看。
“咳……舅舅，你不也会看尸体么，不如你去瞧瞧呗！若是不查清楚了外面一定会说是灵雨姐姐将那丫鬟逼死的。”齐墨靠在身边的方桌上，眨了眨眼睛道。
还不等萧瀛说话，齐墨就又转过头对着蒋颦道，“灵雨姐姐，你从前的那些恶名，是不是这是这样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