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快别吓三妹妹了。”蒋梦见母亲脸色变了，快步走过来握住蒋颦的手道，“三妹妹你也是，都是自家姐妹，五妹妹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么？万一你身边的丫鬟真的是那样，传出去岂不是要坏了你的名声？”
“三姐姐好好想想，今日要不要我给你的丫鬟磕头道歉，过了今日可就不能反悔了哦。”蒋颦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笑眯眯对红着眼睛恶狠狠看着她的蒋盈道。
蒋盈只咬着嘴唇瞧着她不说话，蒋颦轻轻笑了笑，道，“三姐姐再不说话我可走了。”
“我送送五妹妹罢。”一直没有说话的蒋梦突然站了出来，挡住了蒋盈和绿萝，对蒋颦道。
蒋颦定定地看着蒋梦，对旁边的蒋秀道，“那，这里就留给大姐姐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嗯，五妹妹累了一天了，快点回去吧。”蒋秀一如既往地笑着道。
蒋梦和蒋颦一起并肩踏出了祠堂，蒋颦回过头看了一眼，下午跟着蒋老夫人来祠堂的李嬷嬷也硬着头皮跟着蒋颦走了出来。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明月和蒋梦的丫鬟在前面打着灯，其他的丫鬟婆子纷纷跟在后面，蒋梦抬头望了望天，道，“快入冬了，这天上的星星是越来越少了。”
“是啊，冬天要来了。”蒋颦也看向天道。
“我知道今日是三姐姐做错了事。”蒋梦看着身旁女子的侧脸，垂下眸子轻声道，“我也知道，郡公主如今怕是不想再同从前一样了。”
“四姐姐说笑了，什么一样不一样的。”蒋颦转过头看她，月朗星稀，她并不能看清蒋梦的神情，索性也不去看她，只低着头往前走着。
“郡公主一曲惊鸿，说话做事也不似从前一般畏怯，可见不想继续伪装下去了。”蒋梦绞着手上的帕子，低头道，“只是郡公主，你真的以为，夫人会允许你盖住嫡姐的光芒？”
“四姐姐想说什么。”蒋颦步子微微顿了一下，这是自己在太子府一曲惊鸿后蒋家第一个和她提起这件事的人。
一个原本做什么事都十分畏怯，大字不识，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忽然有一天能弹一首好曲子了，却没什么人觉得奇怪，这似乎才是最奇怪的。
“我以后会看着三姐姐，让她不要再同今日一般，还请郡公主手下留情。”蒋梦道，黑暗中，女子一双媚眼闪闪发亮，“一个绿萝已经够了。”
“四姐姐这话怎么说？我是冤枉了绿萝，但今日不正好给她正名了么？”蒋颦动作微顿了一下，道。
“女子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嫁一个好郎君罢了，那杜贺是什么样的人府中谁人不知？”蒋梦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郡公主身边的人是什么样的通天本事，但郡公主，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能扳倒夫人的。”
蒋梦的话几乎微不可闻，只有站在她设身边的蒋颦可以听到，身后的李嬷嬷正狐疑地瞧着她们，蒋颦停下来看她，道，“四姐姐说什么呢，我何时想过要扳倒谁？”
“若是郡公主未曾想过，那当我多嘴。”蒋梦抿唇笑了笑，又道，“以后，我会看好三姐姐，今日之事不会再发生，还请五妹妹，高抬贵手。”
蒋梦最后这一声郡公主喊得实在情真意切，而且她上辈子也从未害过自己，蒋颦终是叹了口气，丝毫没有办法一般道，“不止今日之事。”
“是，还有昨日在太子府发生的事，也不会再发生，我保证。”蒋梦见蒋颦语气软了下来，眉开眼笑道，“以后五妹妹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让人来叫我就是，算我欠五妹妹的人情。”
“四姐姐都这样说了，我们都是姐妹，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意思。”蒋颦看着笑着的女子，微顿一下，又道，“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四姐姐没有看好三姐姐，今日之事这种事再发生，颦儿恐怕不能顾忌四姐姐的面子了。”
“多谢五妹妹。”蒋梦眼中眼中的晶莹滚了滚，笑着悄声道，“五妹妹放心，三姐姐欠云家的银子，我们一定会想法子补上的。”
蒋梦和蒋盈的想法虽南辕北辙，性子也南辕北辙，甚至她有时候也是十分讨厌蒋盈这样的性格的，但那到底是和自己一母同胞所生的姐姐，她又怎么能不管她。
得到蒋颦的回答以后，蒋梦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两人又慢慢向前走去。
“四姐姐小心回去吧。”一行人走到了一个岔路口，蒋颦上前替蒋梦拉了拉衣服，笑道。
“嗯。”蒋梦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夜深露重，天气还是凉了，蒋颦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向着另一边走了。
…
京都，燕子楼。
男子坐在窗边透过帘子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的头发若瀑布一般披在肩上，黑发像墨玉一样漂亮。
一个面色慈祥的中年女人站在他身后，含笑道，“郡公主这次考虑的虽不是很周全，但好歹算是迈出一步了。”
燕子楼坐落在玄武最热闹的一条大街上，下人行人来来往往的，男子骨节分明的手似乎拨动了一下那帘子，然后又很快放下了。
下面是一群身着异族服饰的人，他们穿得五颜六色，头发编成一把一把的小辫子，脚腕上还绑着翡翠似的璎珞。
“迈出一步？”男子看着下面那群人，低沉温润的声音在房中响起，那声音是带着笑意的，他转头看向手边缸里的两条鲤鱼，手伸进去搅动了一下，鱼儿感受到水的波动，一下子游开了，他伸出手甩了甩手上的水，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蒋颦这是打草惊蛇！”
原本淡笑着的中年女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竭尽，她半跪下来道，“主子赎罪。”
“你有什么罪。”男子接过身边下人递上的手帕擦了擦手，面无表情道。
“奴婢觉得郡公主做的对。”女子半跪在地上，目光平视前方，不卑不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