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甜听他这话,心里更明镜似的,却不敢松开手,生怕秦晓转眼就跑了。
她和林清去存西街看戏的事不好解释,她绕到秦晓面前,一瞬间眼睛就红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这下秦晓慌了,不知所措地问:“你哭什么哭?”
丁晓甜抽泣了一声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我容易吗,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以为遇到个林清是好人,结果是个人品低劣死缠烂打的下流胚子,就像你以前说的,我不可能每次都好运遇到人帮我解围,可是连你也这样误会我,还有什么人会帮我,让我死了算了,免得凭白污了名声!”
丁晓甜情绪激动,流着泪绝望地控诉,说完推开秦晓就往深山跑去。
秦晓刚见她落泪心里就后悔了,平时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就立在那儿听着丁晓甜一字一句地讲完,等人跑了才回过神来,心里像有人拿了锤子在敲打,一阵一阵地闷痛,连忙跑过去追丁晓甜。
平时看着文文弱弱的姑娘,这会儿跑起来飞快,秦晓迈着长腿拼地追,她怕是真的绝望了才使尽了全力奔跑吧,都怪他,今天下午留意到丁晓甜没去干活,随口问了一声,就听到人说和林清出去了,他担心了一下午,这到傍晚才看到她和林清一同回来,脸色没有一点勉强的意思,还和林清很好的样子。
秦晓哪晓得那种被背叛的愤怒从何而来,只觉得委屈又难过,一见到丁晓甜话就不过脑子刺了几句。
“你站住!”秦晓一个箭步跑过去拉住丁晓甜的胳膊,使得力大了些,直接把人拖到了自己怀里。
丁晓甜脸又红又白,她挣扎着打他,秦晓站着任由她打,就是不松手。
丁晓甜打累了,抹了把眼泪哭着说:“连你也欺负我!”
秦晓脸色一沉,沉默了片刻,看着抽抽搭搭地丁晓甜说:“我跟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丁晓甜胳膊被他抓着,挣也挣不开,她气道:“你还不放开我?”
秦晓看她虽然在哭,但是神情冷静下来,也就松了手。
丁晓甜连哭也这么好看,抽泣声像幼猫的呜咽,细细的,泪珠儿在奶白的脸上,像沾了水的玉兰花瓣,想让人凑上去闻闻是不是香的,秦晓口中干燥,喉结微动,他微微偏开头不敢再看。
耳朵里却清晰地听见那微哑的声音,带着毒刺,刺在他心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队长,我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那日草垛上,你心里肯定觉得我是个放荡不知廉耻的女人,以后我再也不会污了你的眼睛了,就算死也不会死到你跟前。”
丁晓甜冷冷说完转身就要走,这次是腰间横拦过一只手,后背贴上一堵肉墙,炙热的,宽阔的,胸腔里开始疯狂跳动,丁晓甜勉强才能压下那股躁动,努力去应对面前的局面。
秦晓抱着她有些颤抖的身体,柔声说:“别怕,我没读过书,但是也懂感情,丁晓甜,我对你有想法。”
秦晓见她没反应,心里忐忑,脖子都红了上来,立马松开手,暗想着做事总是不经过脑子,她肯定是吓到了,自己这样做和林清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丁晓甜则在考虑现在要不要接受秦晓,才几天的接触,他就喜欢上了自己,这感情肯定不深,心里有些细微的失落。
转了圈心思,丁晓甜有了主意,她转过身认真盯着秦晓,看着他局促的手都不知道放哪儿,想吊着他的心软了些,这人总归是和林清郭建宇不同的。
秦晓鼓起勇气直视她,那股喜悦的感觉更浓烈了,他认真到有些刻板地说:“我不会再让林清骚扰你的,其他人也不行,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丁晓甜神思有些恍惚,这种对她一辈子好的承诺,林清说过,郭建宇说过,相爱时,仿佛看到了一辈子的幸福,可是他们都背叛了她,那么秦晓呢,又会过多少年变成那副面目可憎的模样,一想到未来某个时刻,秦晓亲吻另一个女人,秦晓脸上露出对她嘲弄的神情,丁晓甜就再没有勇气去接触利用秦晓,只想离他远远的。
丁晓甜摇了摇头,苦笑着说:“秦晓,你和他们一样,都是看中了我这副皮囊,等你以后出了这山,发现有些人比我更美,性格比我更好,才会惊觉把心落到我身上是多可笑。”
秦晓紧了紧拳头,像被泼了盆冰水,从头顶凉到脚底,丁晓甜眼中,他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不同,他甚至还不如那些人,一辈子窝在深山里,没钱,没文化,空有一身蛮力,能给她什么?
丁晓甜从来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女人,等她反应过来心里对秦晓的抗拒是什么意思后,就果断地定下了主意。
她盯着秦晓说:“但因为是你,我愿意再赌一次。”
当很久以后秦晓挣扎在丁晓甜谎言的牢笼中痛苦不堪时,并未想到这是丁晓甜重生以来说的第一句真心话。
而现在他被巨大的喜悦冲击着,连再赌一次的再也没去深究。
秦晓傻笑着伸手去擦干丁晓甜脸上的泪说:“我可以抱你吗?”
丁晓甜低着头轻轻点了下,秦晓张开双臂把她环了起来,好多次做梦他都梦到过,还是抵不上现实中的真切。
“只准抱一会儿。”丁晓甜闷声说道。
“好,就一会儿。”秦晓嘴角上扬。
丁晓甜故意往没人来的地方跑,这会儿在山林边,天色昏暗,风声阵阵,寂静无声。
环在身上的手臂温暖有力,仿佛可以放心依靠,可是丁晓甜仍然挺直了背脊。
“一会儿已经到了,我要回去了。”丁晓甜说道。
“再等十秒,你帮我数着。”
丁晓甜没想到他这么幼稚,心里笑了下,开始报数:“十,九,八,七,六……”
“好了。”秦晓松手拉开了点距离,脸红红的,他摸了摸胸膛说,“刚刚我的心在嗓子眼,只有抱着你才能落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