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看着他母亲，最终也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脸色格外阴沉。
林水从他怀里退出来，没有发现母亲和哥哥之间的暗潮涌动，她欢喜地说：“哥，你住哪儿？带我们去看看。”
林清摸着林水的头，挤出个笑说：“走吧。”
他接过林母挎着的包袱，带着她们去自己借住的地方，路上，林清转头问：“妈，你们怎么来了？”
林水抢着说：“上次葛建哥信里说到你住院了，妈担心你就带着我赶过来了。”
林清皱了下眉，葛建，他不是在临村吗，怎么知道自己住院的消息，还多嘴和他家家里人说。
可是就算住院了，她们也不应该会过来啊，从江苏到这边，车费，吃住，怎么看林母也不是这么大动干戈哦人，而且他爸同意家里两人女人出来吗？
林清心里有疑问，也直接问了出来：“妈，爸同意你们来找我吗？”
林母表情淡淡的，倒是林水没有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立马跟个小水牛似的，鼻子呼呼喘着气，看她就要和林清说什么，林母扯了她一下，警告的看了眼林水。
林清走在前面没有看到她们的小动作，只听到母亲有些嘶哑的说：“你父亲也担心你的，我们出来他也同意。”
林清神色恍惚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担心吗，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从小到大被爷爷和爸爸耳提面令，要好好读书，给林家争气，要是哪天没捧着书，便是非打即骂。
自从他考上高中离开乡里，才真正过了些好日子，可是被下乡后，父亲从没有关心过他。
现在母亲说的这番话动让他心思动摇了一刻，立马又清醒过来，对父亲十几年的想法根深蒂固，那个一辈子只能守着土地的男人，刻薄势力，绝不会会担心他这个没给林家带去好处的窝囊废儿子。
林清知道母亲不想说，再问她也不会开口，他带着两人去了借助的人家，别人正在吃饭，也没想着等林清。
这会儿看到林清带了两个人来，王大壮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清说：“林清啊，这是你家里人啊？”
“王哥，这是我妈和妹妹。”林清露出个讨好的笑，企图让这个脾气有点坏的家伙嘴下积点德，别给他母亲妹子难堪。
王大壮只扫了一眼林母，眼睛在林水身上逗留了一下又移开了，见状，林清眼里压着一丝暴戾。
王大壮一无所知地埋头喝了一口红薯稀饭，也不请人坐，更没有邀他们吃饭的意思，王大壮家的那个女人脸色纠结了下，也不敢忤逆他，只好当作看不见。
林清也没打算站这儿受着人家的冷落，带着母亲和林水往自己房间走去，这王大壮一看，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这声不大不响，却恰到好处的让林清顿了顿脚。
接着王大壮说：“林清啊，这不是我不愿意让你妈和妹子住这儿，这就两间屋，要挤一挤的话我是没问题，你妈和妹子估计也不想和我挤啊。”
王大壮这话说的的抑扬顿挫，语气拖着阴阳怪气的，总有股下流做作的调调，满屋子除了王大壮，其他人都黑了脸，林清更是握紧了拳头，他低着头狠狠磨了磨后槽牙，眼里一片狠色，他发誓等他回了城发达了，绝对会把这些欺辱过的人一个个踩到粪坑里，让他们不得好死。
林母拧着眉，显然是气得不清，她不着痕迹地向前一步挡在了林水身前，却也没说什么，只要她今天说了一句话，指不定以后林清的生活还多艰难。
林清回身，神色恢复了淡然，在没有彻底离开牛家村前，他不会做出任何冲动的行为，没有获得权利以前，他也不会以卵击石。
“今天她们不住这儿。”
说完这句林清就没有再理他了，王大壮倒是有些失望，盯着林水的背影直到人进屋了才收回视线，啧啧了一声说：“那丫头有十四了吧，再等两年怕是比丁晓甜还勾人。”
旁边的女人脸色又白又红，她还是有些气不顺，大着胆子说了句：“那还是个丫头…”
王大壮冷笑的看着她，啐了一口说：“丫头都比你这个老干肉强。”
“你……”
“你什么你！不想吃饭滚下桌去！”
王大壮敲了下碗吼了一声，那女人脸一白，也不下桌，只捂着脸低声哭泣。
王大壮不耐烦地丢下碗离开桌子，骂骂咧咧地说：“哭哭哭，一天到晚就他妈知道哭丧。”
林清把包袱放在床上，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把林母扶到床上坐着。
“妈，一会儿我去请老支书帮忙安排个房间，委屈你和水水一晚了。”
林母叹了声气说：“说什么委屈不委屈，我们来倒给你添麻烦了。”
林水也有些愁眉苦脸的，她看着林清，几次欲言又止都没林母用眼神给拦了下来。
林清也装作没看到，他打开包袱说：“看你们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说到东西，林水冲上去挤开他，扒开包拿出一张青格子手帕包着的东西，邀功似的递给林清说：“哥，你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林清接过来，一摸就知道了，他惊喜地看了眼林水说：“你怎么拿到的？”
“嘿嘿，我聪明啊。”林清臭屁的抬了抬下巴。
他翻开手帕，里面是一块蹭亮的手表，是他第一次进城省了三个月又骗了他老子一笔钱买的，要是和同学有约，就戴出去撑面子，后来下乡了，被他爸给要了去，他还气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想到林水帮他弄过来了。
林母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心里又忧又愁，这时候也没扫他们兴，故意说出训斥的话。
林清没打算戴上，又用帕子整整齐齐包好递给林水：“水水帮我保管好，等我回城了再戴。”
林水听他说回城，心里有些沉重，他都在这边呆了一年多，要回去早回去了。
林清看她们都不接这个话题，只好拿了本书，把里面夹着的信拿了出来，林母看到那张平平整整，连丝折痕都没有的信时，有些疑惑，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忍不住激动的说：“你可以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