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甜摇摇头：“不太好……”
就算没有打到致命点，再多的血也不够流，昆巴喘着气，喉咙里的血泡咕噜咕噜响着，他垂着头，手搭在阿让身上。
丁晓甜看到有水砸在地上，消失在昆巴的血中，她按着布紧紧堵着血窟窿，忍不住鼻子发酸，她不是爱哭的人，眼泪除了暴露软弱，一无是处。
可是这几天，她体会到什么叫人命如草芥。
秦晓疲惫地闭了下眼，他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不是料到这种情况了吗，只不过来的早了点而已，也许等会儿躺下的就是他。
楼下的人全部冲了下来，他们看到昆巴的时候脚步顿了下。
秦晓拿枪爬起来，他脸色深沉，希望这群人能听自己的命令。
“来两个人把他们送医院去，其他人跟我冲，速战速决！”
除了这样没有其他办法，人飞快动了起来。
丁晓甜抓住秦晓的手，这一走，或许她就再也见不到秦晓了，她红着眼眶盯着秦晓，她自私地希望秦晓能和她一起走。
“对不起…”秦晓看着昆巴和阿让，嘴唇有些颤抖，他不敢看丁晓甜，扯开她的手飞快跑进了硝烟中。
昆巴躺在病床上，整个人都包成了木乃伊，血袋挂着，源源不断地补充他身体流失的血。
提诺蹲在旁边睁着眼睛不敢挪动。
“提诺，昆大会死吗？”有人担心地问，比起愤怒，他们更多的是惶恐，好像偌大的一个家，顶粱柱子垮了，他们还舍不得跑，就全被砸个头晕眼花，连个生路都寻不见。
“昆大他不会死的。”提诺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阿让死了。”阿让那么凶都死了。
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丁晓甜看着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人，心里忐忑，她看过去的时候，对上了其他人冷漠的眼神。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不然阿让也不会死！昆巴也不会受伤！”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那几人神情激动，紧握的拳头好像下一刻就会打在丁晓甜身上。
小梗警惕地看着他们。
“不要吵到昆大。”提诺说了一声，那几人果然冷静了下来，只不过他又看着丁晓甜说：“请你先出去。”
她要是再待在这儿，也许连他也忍不住做出点什么。
丁晓甜拽着小梗的手心有点出汗，她没有说一句话，带着小梗出了病房。
“他们太过分了！”小梗愤愤不平地说5一句，丁晓甜捂住她的嘴，两人走到外面的长廊上坐着。
丁晓甜的肩膀塌了下来：“他们说的对，那两人确实因为救我们才这样的。”
“他们不来救，也许我们早就逃掉了！”小梗扳着自己绑好的胳膊生气的说。
“而且你还救了过那个阿让，不然他们现在连尸体都看不见！”
“够了小梗！”看她说的越来越过分，丁晓甜打断她的话。
不管过程怎么样，他们的初衷是救自己结局是丢命，昆巴救回来了，她的罪恶少一分，没救回来，她就是罪人。
她不知道秦晓在队伍里扮演什么角色，可是因为她，今后他也会变得寸步艰难，以他今天不顾自己也要拼上去的劲儿，丁晓甜知道这伙人对他很重要。
她想要把他带走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而她也不会因为秦晓留在这里。
丁晓甜不知道等了多久，如同旧日重演，天已经黑了，不知道这次人会不会回来。
她坐着，全身冰凉，心情却格外平静起来，好像再坏的消息她都能接受。
夜半时分，医院冲进来一伙人，丁晓甜惊战地跳起来，伤腿拉着她神经，痛的突突跳。
秦晓被抬进来了，她想跑过去看看，可是他们速度太快了，她追不上。
“他还有救吗？”丁晓甜随便抓住一个问道。
巴达也有些愁，这趟简直伤筋动骨，要是秦晓和昆巴都死了，留下一堆没用的人又不听他的，这杀贾古索的计划就行不通了，他想还不如杀了这伙人回去邀个功。
他看了眼丁晓甜，无奈地说：“我不是医生不知道，我希望他能活。”
这真的是真心话。
两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昆巴和秦晓都醒了。
轻便的小刀削着苹果皮，长长的没有断，丁晓甜目光沉静，全部注意力都在手上这只苹果上。
秦晓躺着，他出神地盯着丁晓甜的侧脸，三月的初阳穿过玻璃投进病房，两人的脸被金色温暖的光晕笼罩着。
此刻共享的安宁愿是永恒。
丁晓甜把苹果划成小块递在秦晓嘴边，他静静地吃完，终于打破了安静。
“明天就要回去了…”
“嗯。”丁晓甜等他说下去。
秦晓转开眼，视线放在窗沿的光亮处，“我那天抱着你的时候就想，要是你愿意，我们就一起会大兴安岭，或者和你回城里……”
丁晓甜笑了下，有些苦涩地问：“那现在呢？”
秦晓沉默良久，才说：“对不起，我走不了，却想让你留下来，虽然危险，但是我会用生命保护你。”
丁晓甜缓慢地说：“对不起。”
她还有父母，她不能跟着秦晓走在黑暗里，现在，他们两人都有重要的人，重要的仇，爱情在这些面前任然太过渺小！
她伸手盖住秦晓失去光芒的眼睛，低头轻轻印在秦晓唇上，一点即逝。
秦晓手穿插在她发间，迫使她低着头，失去了冷静的吻，急躁粗暴地占据了丁晓甜的呼吸，像是最后的抵死缠绵，她努力迎合着秦晓。
他沙哑着声音响在耳边，带着狠意和孤注一掷：“等我！”
丁晓甜笑了，她说：“好，我等你，多久都等。”
两人抵着头笑了起来。
第二天天未亮，丁晓甜和秦晓骑了一匹马，昆巴在旁边，脸色沉寂，出神地望着后面暗黄的裹尸布。
一路翻过山，都没有人轻易打破安静，丁晓甜看见远处奔来的人，他们脸上露出真切的关心，秦晓被扶下去，看来在她不知道的一年里，秦晓有了很多关心他的人。
丁晓甜心里涌上来一股酸涩，感伤却又有些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