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禛和李珏对视一眼,方才说道:“这几天的确没有赏花宴的后续事情发生。”
赏花宴上面发生的每一幕以及每一件事情,都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面传开了。荣庆三番五次刁难赵栀,但是赵栀却是一一化解,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以至于到最后荣庆气急败坏亲自动手推搡赵栀,这一切都在京城之中传扬,导致如今京城内对赵栀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
荣庆公主还是一贯的骄傲任性且做事冲动急躁不会多想一步。就算是民女可欺,这样三番五次也未免欺人太甚。人们会害怕权势,但是如果权势过于滔天,激起的就不是别人的害怕而是愤怒了。虽然荣庆还没有到这一步,但是贵妇人们对于荣庆的评价也将可想而知。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乡野女子,不成想思维敏捷不说,还颇有急智,临危不乱。这林林总总,想让人不印象深刻都难。
而荣庆的风评,也因为这件事再度遭遇下跌。其实她一直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以公主之尊对上赵栀便是输了,只有置之不理才是最聪明的选择。如今赵栀步步退让,绵里藏针;荣庆确是咄咄逼人,大打出手,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据说荣庆赏花宴结束的那一天回宫之后,有宫娥端上的茶水温度不合公主的意思,令公主勃然大怒,下令所有的宫娥内侍都一起受罚,闹了好一番鸡飞狗跳,最后还是高皇后亲自带人来到,才勉勉强强处理完这件事,安抚好了荣庆。
有元嫫嫫在,高皇后自然也知道了事情的起末,她当下就气的心口疼,看着自己一脸倔强的女儿哭都哭不出来。
她早就千叮咛万嘱咐荣庆,不要因小失大,一个赵栀翻不出什么浪花,真要抓住男人的心,只能自己做的比别人更好,光是为难自己的情敌,反而是把自己喜欢的人推到了情敌的怀抱之中。
可是偏偏荣庆性子浅薄,忍耐不了一时之气,偏偏个性火爆,那更是按捺不住。而且周禛就算了,高皇后想的还是别的郎君会如何想荣庆呢?
周禛不是什么良配,京城之中还有其他好郎君啊,高皇后的目标本来就是他们,可是荣庆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会如何看待荣庆呢?
“你啊!”高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女儿,怎么会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
“阿娘,你都不心疼我!”荣庆委屈极了,她觉得一瞬间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对。赵栀,周禛,现在还有阿娘,她们为什么都不明白自己呢?
“荣庆,我告诉你,周禛并非良配!”高皇后气的心肝还在隐隐的疼痛。到了此时此刻,再也顾不上让荣庆伤心不伤心了,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让荣庆死心了算了!
“你阿爹有意跟周禛透露过口风,但是周禛一口就拒绝了,表示他对你没有额外的感情。他娘秦国长公主私底下也找过你阿爹,表示不同意你嫁过去。”高皇后面色冰冷,语速说的很慢,眼见着女儿的脸色越来越白,她却依旧残忍地说了下去。
“我们之前不拦着你,只是担心你的面子过不去,顺便还想看看周禛那小子会不会后悔。但是现在看来他毫无悔意,你也不必一双眼睛死死盯在他的身上了。我和你阿爹会另外挑选夫婿给你,这件事由不得你来胡作非为。”
“阿娘!”荣庆煞白了一张脸,叫人看着就觉得可怜。高皇后硬撑着冰冷的面孔没有动摇,荣庆还是头一次见到阿娘用如此冰凉的表情面对着自己,这让她心中感到了一阵慌乱,她扑到了高皇后身边,抓住了高皇后的双手,“阿娘!”
一句话没有说完,泪水已经滚滚而下。
她不甘心,她就是不甘心!阿娘不知道,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周禛了,那个时候秦国长公主带着周禛时常进宫。一天,当她正在玩毽子的时候,正好看到周禛从廊下经过,她一时起了玩心,伸腿将毽子朝着周禛的方向踢了过去。
周禛那个时候虽然很小,但是秦国长公主已经请了武师给他打熬身子骨,因此小小年纪反应却非常灵敏,眼见着一个毽子踢了过来,他下意识抬脚就踢了回去。
荣庆很爱踢毽子,而且脚法灵活,踢得很是不错,周禛就这样踢了回来,她也能接上继续踢。当时周禛便觉得这个小女孩还挺有意思的,便冲着她笑了笑。
这一笑,顿时就让荣庆愣住了神,以至于毽子就没有接上。周禛是跟着母亲一起来的,走过去就没有再留意荣庆,但是他的笑容已经深深的留在了荣庆的脑海里。
之后荣庆才知道周禛是自己的表兄,心中就有了一段心事。她喜欢周禛,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一直到现在。她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是要嫁给周禛的,没想到长大了之后却是事实都不如人意。
说起来,她有多久都没有见过周禛对自己笑过了?
似乎当年在毫不知双方身份的情况下,那一次的微笑就是唯一的一次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周禛不喜欢自己呢?为什么周禛做不到像自己喜欢他一样那么喜欢自己呢?荣庆曾经以为是因为赵栀的存在,但是她也知道在赵栀出现之前,周禛就已经表达出了对自己的不喜。如果不是这样,他做什么要离开京城?
尽管高皇后已经把话说得如此绝情,但是多年的执念不是那么容易消解的,她无法那么轻易的放弃从小就开始的感情,这一点就算告诉阿娘,她也不会理解的。
荣庆低下头默默流着眼泪,高皇后见她如此可怜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软,她托起了女儿的脸,用帕子仔细擦去了泪珠,叹了口气:“荣庆啊,我是你阿娘不会害你的。你听我的话,放弃周禛,再看看别的郎君吧。”
荣庆默默无言,心中却是涌上了强烈的怒火与不甘。为什么就算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呢?
那一瞬间,荣庆心中的怨恨铺天盖地,似乎自己认识的每一个人都被这份怨恨所侵染,她忽然恨不得每一个人都死去就好了,仿佛这样才能够缓解内心的愤怒与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