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上面看的还挺清楚的，一切正常。”赵栀低下头对吴贵说道。吴贵微微一笑，“辽军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人跑到这里来吧。”
赵栀靠着树干，坐在树枝上将两条腿垂下来晃悠，“不知道沈统领能不能看到我们。”
“沈铁成在京城的时候就是以善射还有刺头出名的。”吴贵笑道，“十石的弓，别人要三四个人一起用力才能拉开，他一个人就够了；靶子放的再远，也是轻松射中红心，好像看都不用看。”
“他这么厉害，怎么没有在军中做个一官半职？”赵栀认真听着，忍不住问道。
“这就说道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他的刺头了。”吴贵叹了口气，“这个人有本事就不会服气没本事的人，再加上天不怕地不怕，方知州当初离京也是怕他哥在京城闯出什么祸来。青州没多少达官贵人，方知州还能护得住他。”
赵栀若有所思点点头，京中的确水太深，依照沈铁成的性格，大概三番两头都要得罪人，这不是方纪能够看顾过来的，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无可厚非。青州虽然不如京城繁华，但是方纪兄弟在这里更加容易出头，还是要选择适合自己的地方来呆着。
“不过经过这一次仗，想必京中对于方纪兄弟俩也会刮目相看，若是在官家那里挂上了名号，兄弟俩也算是苦尽甘来，以后前程差不了。”
顿了顿，吴贵继续说道：“说起来，这还是托了赵娘子的福啊。”不得不说这个小娘子还真是福星啊，原本在周禛身边的时候，就没少帮周郎君破了大案子。吴贵原本还觉得赵娘子跟周郎君在一起，是赵娘子的福气；现在看来，或许也可以说两个人在一起，是周郎君的福气啊！
别的不说，要是自己也有个这么聪明伶俐的小娘子在身边，吴贵保证以后再也不去什么秦楼楚馆了，就一心一意守着那个人好好地过日子。
“我不过是出一个想法，真要落到实处，还是看方知州与沈统领。”赵栀笑道，她是真心没觉得自己想到这一点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她想到了，但是方纪不放在心上那么也是白搭，倒是方纪可以不计较她的女子身份，给她充分发挥自己想法的空间，这让赵栀觉得怪不得方纪在青州做知州做的那么稳当，的确是有过人之处。他现在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但是稳重成熟已经如同官场老手，这样的人以后势必不会默默无闻，如同锥立囊中，自然就会脱颖而出。
两个人正在轻松地聊着天，稍微忘却自己当下的处境。忽然赵栀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了有人走动的声音，还伴随着拨开枝叶的杂声。
“有人！”赵栀猛然站了起来，浑身都绷紧了。吴贵在树下也听到了这细微的声音，当机立断将两匹马儿驱赶到了一边，让它们全都俯身坐下，利用茂密的绿叶挡住马儿的身躯。
赵栀呲溜一下就滑了下来，跟吴贵两个人伏低身子，几乎整个身体贴在地上。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感受到地面的震动，这震动十分有规律，说明的确是人的脚步声。不过声音不是特别响，大概可以判断来的人不多。
吴贵扯了一些藤蔓过来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这样粗粗看上去就与环境融为一体，看不出来什么破绽了。两个人刚刚把自己身上的伪装做好，就听到了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赵栀听不懂这是什么语言，但是吴贵却很清楚，来的就是辽人，似乎是只有两个。
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青州都还没有攻下来，我们怎么能回去呢？”另一个粗哑的声音答话，“这样子回去大概会被别人嘲笑吧。”
“如果是温格老将领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吧。”年轻一点的声音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抑郁，“我的三哥就死在了城中，真是不明不白，都不是在战场英勇的战死！”
辽人彪悍勇猛，并不怕战争，只怕自己不能像一个战士一样勇敢的死去。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打仗的风格向来十分鲁莽，都是靠强攻，不过都很有效果。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粗哑嗓子显然是一个老兵，对于军中那点事更加清楚，“如果你在营地里面乱说了，被听到的话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也就跟你说说而已，其他人我也不敢说。”年轻人不以为意，“你不觉得军队里面的气氛越来越奇怪了吗？”
粗哑嗓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都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方才说道：“咱们的头儿不喜欢温格，但是这一次的失败偏偏又是咱们头儿的份儿，他心里不痛快，底下人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我都想去温格那边了。”年轻人突如其来说道。
“这话也就说说罢了，你要是去了，估计今晚上去明早上就见不到早上的太阳了。”粗哑嗓子说道，“咱们的头儿脾气可不算好，更不能容忍叛徒。”
年轻人也不再说话，似乎心事重重。
“从这里到打水的溪边，到底还有多远啊？”粗哑嗓子问道。
“哦，往前面走没有多远就到了。”年轻人说道，“唉，营地附近的水感觉都要喝干了，其他的又距离太远了。”
“毕竟这么多人，水又是大头……”粗哑嗓子似乎也在为此发愁。
吴贵听到这里心里一喜。没想到辽军那边率先出现了水源不够的问题，这就意味着青州可能很快就会解除包围了。毕竟没有水的话，不出三天军队就会大乱，就算是天才将领也不能解决在水源紧缺的情况下如何打仗的问题。
水源地如果距离军营太远的话，往来取水很容易被人偷袭，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军队安营扎寨的时候都会把水源因素考虑进去。看来这一次，辽军在驻营的时候就思虑不周啊，居然没有考虑到水源枯竭的情况，如今就陷入了两难之中。
辽军带来的军队不少，如果重新拔营在选择其他地方驻扎，这会十分麻烦徒增工作量，而且很多驻扎用的东西都是一次性的，再重新来一遍会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