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幕在她眼前上演着,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看说书人说话本子,只是他们把话本子的内容在他面前活生生的演绎了出来,让她刻骨铭心,难以忘记。
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本能的选择抗拒着不肯相信。但是越是不相信,林沅的心中越是苦涩。不肯相信而不是不相信,这本身就足以说明许多问题。
但是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问题也是十分急迫的,自己需要考虑的就是要怎么办了。林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后路。将这件事告诉阿爹还有哥哥吗?
这是林沅的第一想法,但是后面慢慢又有了疑虑。父兄对于刘文元的重视不言而喻,阿爹时常说刘文元是宝饰楼的一个机遇,绝不能够放过。他们会放弃刘文元吗?
一想到“放弃刘文元”这个想法,林沅就是一阵心痛。这是她的丈夫,她深深地爱着他,如今却也畏惧着他。
在马车上的时候,林沅对赵栀说她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但是只有她自己内心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相信。
与赵栀对立的刘文元,让林沅觉得非常陌生。她对自己的丈夫也有一点了解,他总是那么从容不迫,风度翩翩,很少像刚刚那样,充满着戒备与试探,说话刻薄而且冷酷。
这突然的另一面,让林沅非常不适应,她的脑海之中总是闪现刘文元当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每一次想起都会让她觉得如坐针毡。
小茜为她倒了一杯木瓜浆,这是她最喜欢的饮料。林沅接过来捧在手上,但是半天都没有送到口中。
“怎么了娘子?”小茜跟着娘子时间最久,也最了解她的心情。眼见着林沅愁眉不展,也有些担心,“难道是出去谈生意不太顺利?”
林沅到底是林巨海的女儿,从小就喜欢算账查账,也因为如此,林巨海疼爱女儿,也就不吝啬本钱让她开了妙香阁玩一玩。不料林沅做的风生水起,越做越喜欢,因此在这上面也投注了不少心血。
商路上面不顺利,也的确是一件烦心事,小茜在林家耳濡目染,也是知道做生意有多么艰难,见到娘子这么愁眉不展的,心中也十分担忧。
“没什么,只是有些不顺,其他的都还好。”林沅干干笑了一声,掩饰下了内心的不安。小茜也就信以为真了,连忙安慰道:“娘子不必担心,这一家不成,我们在谈别家好了。”
“也只能如此了。”林沅随口答道,心情却是更加抑郁。谈生意一家不成还可以谈另一家,但是成亲呢?嫁了一个人还能在另嫁他人么?
“回去吧。”林沅想到这里,也没有再坐下去的心思了。与其这样一味坐着逃避,倒不如回去面对,毕竟刘文元是自己的丈夫,无论如何是撕脱不开的。
等到接送林沅的马车终于回到林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林沅从马车上走下来,又恢复成了之前从容优雅地林家娘子。
她从容地走进了门内,一路上见到的丫鬟小厮都向她躬身行礼。在走到自己和刘文元的院子前面的时候,林沅又有些犹豫了。
她不知道刘文元回来了没有,但是现在她真的不是很想见到他。想到之前好几次刘文元都在花园里面散步,哪怕是站着都不肯回自己的小院子,林沅现在才明白过来。那时的刘文元就跟现在的自己一样,满腹心事与秘密,生怕别人看出来,所以只好一个人呆着先默默消化一部分,省的露出马脚。
正当心乱如麻的她在院门前来回踱步,心中无数次的设想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自己的丈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阿沅,怎么不进去啊?”
林沅的身子立刻僵硬了。她甚至都不想转回身子,面对声音的主人。但是这样,未免也太刻意了。
深吸一口气,转身的同时林沅迅速换上了温柔的笑脸:“文元,你回来啦?”
如今的刘文元显得特别意气风发,越发显得丰神如玉。心中的隐患去除掉之后,他从此再无过去羁绊,要面对的未来还拥有着无限的可能,也难怪他看上去如此欢喜了。
“入秋了晚上凉,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刘文元含笑看着自己年轻的妻子,眼神如水般柔情。
“只是今日去妙香阁艮客户谈生意不是很顺利,心中有些烦闷,想在外面走走。”林沅不动声色的掩饰道。去妙香阁还真是一个好借口。
刘文元也是知道这一家铺子的,但是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林沅的小打小闹,根本比不上宝饰楼一座都是大生意,就像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看黄口小儿们拿着竹棍分队打仗一般,压根儿就不看在眼里。
林沅曾经说要把这个铺子让给刘文元经营,但是刘文元看不上眼,又担心背上讨要妻子嫁妆的骂名,就拒绝了。当时林沅也不以为意,丈夫看不上眼,她就自己继续经营,虽然是小本买卖,但是她也觉得十分趣味。
那个时候刘文元就很有成算不要这样的小铺子,如今在他心中自己前途大好,就更不把妙香阁看在眼中。
“不过是无聊的时候用来打发时光的事情罢了,何必还要为此忧虑?”刘文元安慰妻子道,“你若是兴致来了去看看,若是惹恼你了就丢开让掌柜自去管理好了,何必为此忧愁?”那样的小铺子,没什么特色,也不是行业翘楚,不开了就不开吧,京城中那么多香粉铺子,少了一个妙香阁又能如何?
“到底也是用心过的,一时舍不得丢开手。”林沅皱着眉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若是太费心我自然也就放弃了。”
“可不是,家里还会短缺你的吃穿用度不成?”刘文元笑道,“你若看上什么好东西,跟我说便好。”
“咱们夫妻一体,我自然不跟你客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沅只觉得自己背后一寒,忍不住脱口而出,“文元,你今日看上去格外高兴,有什么大喜事吗?”
刘文元微微一愣,连忙掩饰:“也没什么,就是设计新品很顺利,也没有报废多少原料就做出了样品,算是了结了我的一个心愿吧。”
“是吗?”林沅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若是你做出来了,记得一定要让我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