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一些颇有体面的大内侍,身上有些不爽快,也会悄悄让身边的小中人过来请方医正开开药方。比如之前方医正给小内侍开的药方,就是给官家身边的贴身内侍黄内侍的。他自觉最近入秋之后身上不爽快,但是苦于身份敏感,不方便亲自前来,只能让自己的徒弟跑一趟。
要说这些内侍中人,都是苦命人。身上挨了这么一刀,身体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尤其年纪一大,身子骨总是有些不得劲。
他们处于深宫之中,平日里也是十分繁忙,并没有太多机会延医问药。就算是官家圣人身边得脸的内侍,说到底也不过是奴仆,如果不是官家圣人亲自发话,哪里就有让太医看病的体面了?
也是方医正医者父母心,将病人一视同仁。虽然他并不明白荣庆公主没有大碍之后,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留在宫内。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圣人不让他回去,他也走不了,那就不如留下来,悄悄地给内侍宫女这些苦命人看看病,也算是不浪费时间。
方医正休息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又急又快的,难道是出现什么紧急情况了?方医正连忙起身,之间有人已经推开门,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阿爹!”
方医正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小儿子一头汗得跑了进来,见到方医正方才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阿济?你怎么来了?”方医正见到了小方大夫,依旧是惊讶不减。
“哎,总算见到您了。”小方大夫长吐一口气,似是放下心来。就在此时,另一人也大步走了进来,“方医正果然在这里!”
“李小公爷?”方医正更糊涂了,他知道自己儿子跟李珏走得近,不过这两个人看上去风尘仆仆的,见到自己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阿爹啊,你是不知道,要见你现在可有多难呢。”小方大夫感叹道。
话说小方大夫在李珏的陪同下,赶到了皇城门口的时候,果不其然被守卫给拦了下来。小方大夫到底不是御医,没有御医才有的行走宫廷的手牌,自然是不能进入的。李珏虽然贵为公主之子,但是除非公主亲自前来,不然李珏也不能随意进入皇城。他虽然得了青鱼袋,可惜青鱼袋还不够自由出入宫廷的权力。
“李小公爷,还请您别为难我们小的们了。”守城的守卫头领顾大成满脸为难,“实在是你们进不去啊。”
“顾头领,实在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小方大夫已经急出了一头的汗,“前些日子我阿爹被叫到宫中看病,谁知道一直没有回去。我阿娘有心悸的毛病,一直在吃阿爹配的药。现在药没了,这可不是要命么!麻烦您通融通融吧!”
顾大成一听,心中也犯难。方医正的确半月前就进宫,听说被留下来给荣庆公主看病,可是如今人家老婆也急着吃药,这……哎呀这如何是好啊!
还是李珏灵机一动:“大成啊,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不能进去,你去跟方医正说一声,让他出来见一见,递个话也是好的。”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顾大成想了想,便答应下来。毕竟方医正为人宽厚,医术又高超,顾大成也并不希望得罪这样的大夫。
“什么事情吵吵闹闹的?”忽然一道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城门口的人们立刻转过脸去,只见到一个身穿青衣服侍的人慢慢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排排身着蓝衣的小内侍。
“黄内侍。”李珏脸色一变,连忙行礼,其余人也是恍然大悟,赶紧行礼。李珏一边行礼,一边心中暗暗想着,黄内侍不是官家身边的贴身内侍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是小公爷,啊,这位是小方大夫吧?”见到是这两人,黄内侍白净的脸上带出了一些笑意,“怎么在这里吵起来了?”
“黄内侍,详情如此。”李珏连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急着想要见方医正一面。我看阿济如此着急,就自告奋勇陪他一起来了。”
李珏看了小方大夫一眼,面色诚恳地说道。
黄内侍点点头,看了小方大夫一眼,对顾大成说道:“罢了罢了,我让两个内侍跟着小公爷与小方大夫,带你们去见方医正吧。”
“黄内侍……”顾大成心中一惊。这让他们进去了,自己这里可就难交代了啊。
“顾头领不必惊慌,这件事记在我身上好了。”黄内侍不慌不忙,“最后就算查出来,也不到你的身上。”
顾大成闭上了嘴,黄内侍可是官家身边的红人,他愿意做这个担保,谁能反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珏却是大喜过望,连忙拉着小方大夫冲着黄内侍拜了又拜,黄内侍闪身避过,笑道:“二位快去吧,不可耽误太久。”
“是是,一定不会耽搁太久。”李珏满口答应下来,两个人跟着小内侍匆匆去了。
黄内侍目送两人离开,冲着顾大成点点头打过招呼,就转身离开了。他不过是偶然间走到了城门边这里,听到了说话声方才过来看个究竟,没想到居然是小公爷与小方大夫。随手一帮,帮就帮了,这点事情还是信手拈来的。
方医正听完两个人进来的艰难历程,心中也有数了,定然是黄内侍将自己这份恩情给回报出去了。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眼下还是要看看儿子跑过来找自己做什么。
“你巴巴的跑过来,到底怎么了?可别说你阿娘的药,我做的我还不清楚么?”对自己妻子吃的药,方医正心里有数得很,就算一天一副药,吃到腊八都不成问题,怎么可能才半个月就没有了呢?
“阿爹,我这里遇到一个奇怪的病人,我找不到病因,想问问你。”小方大夫也不跟老爹多客套,匆匆忙忙从怀里拿出了纸来,摊开给方医正看。
方医正只见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定睛看去全是记载了饮食起居之类的东西。饶是方医正医术精湛经验丰富,也是看得一头雾水,“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