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看见她转过头来,他莞尔一笑,一下子便鲜活了起来,仿佛整个人周身都明亮了。
“你看一看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可以再改。”
温鸥摇摇头:“暂时就这样吧。”
盛楚颔首,转身离开下楼去了。
只听见楼下传来了一声“啪嗒”声后,整栋房子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温鸥像是被关在了一个独立的世界一般。
她淡漠地扫了一眼后便转身退出了房间。
斜长的影子淡淡地拓在地面上,偶尔有碎发飘起带着一丝孱弱之美。温鸥驻足瞥了一眼这一侧的房间一眼,估摸着这里除了他们两个的卧室之外,应该还有书房。
只是——
她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走廊,不知道那里的房间是什么功用。
女孩慢慢地走了过去,绵软的拖鞋踩在地板上落地无声,温鸥走到左侧第一间,轻轻地拧门朝里面望了一眼,却顿时怔了。
与略显冷淡的风格相比,这间房实在是太 过胡里花哨了,以粉白色调为主,墙壁上涂着油漆画。
广袤无垠的草原,深海热带鱼,蓝天白云一晃而过的飞鸟,天花板上是浩瀚星河,神秘又幽深。
墙角堆着一些被塑料袋包装起来的布娃娃,还有用软软的海绵垫围起来的一方城堡世界,里面除了软塑料制成的积木以外还有铺满了的海洋球。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正中央摆放的一张木质小床,这是一张婴儿床,被白色的纱帐遮挡着,里面还没有来得及铺上软软的垫子。
温鸥沉默地伫立在小床前,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微凸的肚子,瞥见帐子中央的风铃以及中央悬挂的一根绳子厚,她好奇地去拉了一下。
房间里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天花板上原本幽深的宇宙银河忽然亮了起来,璀璨的星空在她头顶缓慢地旋转着,无数星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汇聚在一起成了浩渺星域。
草原进入了日落,深海陷入了沉眠,飞鸟从夜空中划过。
这些景象一一地落在她的眼里,倒映出另一条闪耀的星河与无垠的世界。
温鸥怔怔地瞧着,忽然鼻子一酸。
在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时,她没有丝毫为人母的喜悦。它太过麻烦,不仅可能会成为他人的利用工具,也许还会成为她羁绊。所以尽管有些舍不得,她也没打算将它留下来。
如果不是盛楚的出现,她大概已经失去了这个孩子。
但就算暂时没了打胎的想法。她心里还是一直蕴藏着不安,经历了一系列事件后,她不敢再将自己的信任轻易交出。
虽说以后不敢保证她是否会和盛楚走下去,但现在最起码知道了,这个孩子也是备受期待出生的。
温鸥垂下眸,她又拉了一下绳子,星空中的光芒逐渐内敛,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她的手从帐子中收了回来,缓缓地走出了这间房,房门合拢的一刹那,她又往里面瞥了一眼,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盛楚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回来,一推门进来就发现楼下没有人,他将西装脱下来挂在了衣帽架上,随后便迈步上楼。
他刚想敲门,却不知想起了什么,手顿在了半空中,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直接拧门朝里面望去。
女孩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腹部搭着一条毯子,果然在睡午觉。
他静悄悄三地走过去,凝视着女孩恬静的睡颜。碰了碰她带着冷意的肌肤后,眉心蹙起,将毯子往她身上拉了拉。
女孩睫毛颤动了两下后便睁开,纯澈的眼眸中带着一抹深深的困意,睫羽耷拉着似乎难以和下眼睑分离。
“抱歉,把你吵醒了。”盛楚歉意地低声说道,“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做饭,等会儿叫你。”
温鸥看了一眼盛楚后又一声不吭地闭上眼。
盛楚知道她有起床气,也不敢再多和她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他下了楼,提起桌子上的菜便进了厨房里,将菜拿出来放进洗菜池中,清澈的水流汩汩而出,很快便沾湿了碧绿的蔬菜。
盛楚挽起袖子,手表也被解下来放在了一边。他伸手将菜洗了一遍后便开始择菜叶,将菜杆处的泥沙洗干净。
当洗完菜,他一转身便撞见了靠在门口还有睡意未曾褪去的温鸥。
她打了个呵欠,静静地瞧着他。
“怎么不再多睡会?”盛楚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走到一旁开了冰箱,朝里面抬了抬下巴,“饿了吗?里面有打包回来的糕点,要不要先垫垫肚子?”
温鸥没拒绝,拿了一盒条形糕便出去了。
盛楚盯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弯唇,他合上冰箱,一直到将菜端出去,眉梢眼角都带着一丝愉悦。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桌子上快空了的盒子时,他的笑意顿时僵住了,有些懊恼地将温鸥正要伸出去拿糕点的手给拦下来,无奈道:“小鸥,这个比较凉,你不能多吃。”
尤其还在冰箱里冰过,怪他刚刚没跟她说清楚。
温鸥瞥了他一眼,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知道她不太乐意,盛楚端给她一碟桂花糕:“我回来路过那家老字号的时候买的。”
温鸥没拒绝,转过头捏了一块,随后便坐在了餐桌前,她低头喝了口粥,温软的糯米在口腔中连带着粘稠的粥汁一起入喉,仿佛浑身都精神了。
吃了人家做的东西,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不太给面子?
温鸥放下碗,举着筷子夹起一片嫩笋,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她都已经想好了下一句。无非就是他说工作少,她礼貌性地赞叹一句工作效率。他说将工作拿回来做了,她友善地叮嘱一句不要熬夜。
但这世界上偏偏有人不按常理出牌。
盛楚轻笑一声,语气同样轻描淡写:“因为我辞职了。”
“哦,那你……”温鸥按照自己的原定的思路答应着,回过头才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她手腕一抖,笋从筷子锋之间掉了回去,眼眸不由得疑惑睁大:“你说你……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