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柱拉着人不让出屋,楚俏只好任由他抱着,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一句话也没说。
楚俏听着院子外头有小孩嬉闹跑过的声音,有女人叽叽呱呱说话的声音,有风吹动叶子的哗哗声,有小鸟停在墙头上停歇时的鸣叫声。
她闭着眼睛,感觉着身边男人那温暖又安全的怀抱,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如此幸运的女人。
上一世营营役役东奔西突,每天活得像打仗,却总是弄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而这一刻靠在这男人的怀里,她才发现自己要的竟是这样的简单,一粥一饭一个家,一个疼惜自己理解自己的男人,不需要有太多的钱,够花就成,两个人就这样携手走过一生,是那样的平淡却又圆满。
楚俏环住赵建柱的腰,禁不住的呢喃,“柱子哥哥……”
赵建柱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嗯,我在呢。”
“柱子哥哥……”
“嗯,我在呢。”
“柱子哥哥柱子哥哥……”
“嗯,我在呢,我在呢。”
“柱子哥哥柱子哥哥柱子哥哥……”
“嗯,我在呢,我在呢,我在呢。”
一个不厌其烦的呼唤,一个不厌其烦的回答,缠缠绵绵永无休止,那些声音在空中交融而后飞升,再萦绕在两个人的四周,平凡又真实,缱绻又浪漫。
“砰砰砰……”外面传来敲门声,“柱子?柱子回来了吗?”
那是赵大叔的声音,随后便是建民答应着跑去开门的脚步声。
楚俏站起身,嗔怪的白了赵建柱一眼,那意思是看我说对了吧,幸亏没听你的话大白天闩着门做那羞羞的事情。
赵建柱抿着唇笑,眼里竟是心满意足。
楚俏要去开门,他却扯着人的手不松开,耳听得赵大叔进了院子跟建民说话,眼看着楚俏气得甩手顿足,这才松开她的手任她去开门。
才起身来往屋外走时,赵建柱的脸上便又恢复了刚硬和冷意,而楚俏看着站在院子里浑然不觉的赵大叔,羞红着脸钻进了厨房。
“柱子,我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你,咋样啊?脑袋上的伤没事吧?”赵大叔一脸关切,拉着赵建柱上看下看。
“叔,我没事,你快坐。”赵建民搬出来两把椅子,赵建柱让着赵大叔坐下。
楚俏在厨房里沏了茶,用托盘端出来放在小桌上,“叔,您喝茶。我们也是才回来,您咋就得了信儿了?这大晌午的,还劳烦您跑一趟。”
“啧啧啧,楚俏这日子过得就是精细,除了在镇上的大饭店,我还是头一回在咱村里看见谁家媳妇儿用托盘端出茶水来的。”赵大叔接过楚俏递过来的玻璃杯子,仔细端详上面印的花纹,由衷的赞叹:“这杯子真好看,镇上人家娶媳妇儿才会买一套,咱村里恐怕只有余老板家才有的吧。”
提起余老板,赵大叔举着茶杯的手一滞,拧着眉看着赵建柱,“柱子,刚才罗老歪在村里瞎咧咧,说余老板要给村里拉电线了?这事儿你知道不?”
赵建柱点点头,“嗯,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余老板带着镇上电业局的工人在村口卸木头杆子和电缆线,应该就是拉电线的。”
“这拉电线,得好些钱吧!他余老板是愿意掏这么一大笔钱无偿给村里办好事的人?”赵大叔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看不是。这余三德,是憋着啥坏水呢!”
赵建柱浅笑,“不管他憋着啥坏水,他给村里拉电线总是好事情,以后咱们家家户户通上电了,也就不用点煤油灯了,村公所再架个电话线,大家伙儿跟外头联络也方便些。”
赵大叔见赵建柱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吊着的心似乎是放下了,“嗯,你心里有数就行。我是想着你爹和你做村长这么些年,咱们村子穷是穷些,却一直风平浪静的,我真怕那余老板弄出啥妖蛾子来,到时候再把村里的风气带坏了。”
“叔,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楚俏在厨房里一边忙活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谈话,听到叔侄两人说完了,便探出半个身子道:“叔,今晚就在这儿吃吧,我炒几个菜,一会儿建民去把五叔和建豪也叫过来。”
赵大叔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摸着没胡子的下巴,“那敢情好,楚俏的手艺好,做个饭那香味飘满村,我家你婶子一到饭点上闻见你家飘出来的香味儿,就敲打我那儿媳妇,说你去看看人家楚俏咋做的饭,再看看你做得,你这是猪食呀!”
“哈哈哈……”蹲在地上的拿着小石子写字的小妹仰头笑了起来,“大叔叔吃猪食,哈哈哈……大婶婶吃猪食……”
“小妹,不许乱说话!这样不礼貌的!”楚俏喝止着小妹。
“是咧是咧,你大叔叔和大婶婶都在家吃猪食咧!”赵大叔丝毫不介意,摸着小妹的头发对楚俏和赵建柱道:“她是小娃娃呢,懂个啥呀,大人说啥她就信啥,没事没事。”
楚俏叫建民去地头上喊建业回家,顺道去村上屠户家看看还有没有肉卖,又给了小妹一些钱,让她去代销点打二斤散酒。
楚俏打算做个拍黄瓜,再炒个西红柿炒鸡蛋,炸个花生米洒上盐下酒,再做个小葱拌豆腐。
她手脚麻利的在厨房里忙活,赵建柱一边陪着赵大叔说话,一边往厨房里瞟着,小女人的手腕上还有伤,他真怕她累着了。
建民回来说屠户家里的肉上午去镇上就卖光了,只有一截大肠,说要送的,建民便皱着眉头拿了回来。
那个时代的农村,还没有开始吃这种猪下水之类的东西,他们觉得这东西不干净。
楚俏原本打算买回肉来可以用肉多做两个菜的,现在看见猪大肠,只好做个溜肥肠了,可是这一个肉菜实在太少,她便又打发建民去河边渔户家买条鱼回来,打算做个水煮鱼。
赵大叔看见楚俏蹲在压井边处理大肠,捏着鼻子问:“楚俏,这玩意儿能吃吗?这可脏得很呢!”
楚俏用手臂擦着额头的汗珠,脆生生的回答,“叔,你放心,我做好了你尝尝,保管你吃了这回想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