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不甘心，又说：“你们家里不是还有房子吗？还有，我们林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然后，直直地瞪着自己儿子，“你在家还做不做得了主？”
林正平：“……”
“奶奶，你为什么老欺负我妈呢？”林海凤郁闷地说，“你敢跟大伯母说这样的话吗？就因为我妈人老实，脾气好，你就逼我们家卖地基救济大伯家？那是我妈一开始跟大伯母一样凶，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吗？”
“你胳膊肘往外拐，都被你娘教坏了！”
“是啊，我被我阿妈教坏了，奶奶不喜欢我！大柱被他妈教的这么好，奶奶最心疼他！”林海凤冷冷讥诮。
林老太气的发抖。
按往常这个时候，林正平早跳出来训斥，不许她对奶奶不敬，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不仅不说话，还默认了女儿的想法。
“阿平，你怎么不管管你家丫头！”林老太催促儿子，希望他站在自己这边。谁知，他一开口，便让她心凉到极点。
“地基我是不会卖的，大哥欠下的帐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我已经借了他们几百块，做兄弟的情分已经够了！”
“可是，你……”
“以后，大哥家的事你别瞎掺和，除非你只认他一个儿子！”林正平抛下这句话，站起来就走，到外面抽烟。
林老太惊得目瞪口呆。
下午，奶奶就走了，提着大袋衣服，边走边骂，说儿子白养了，娶了媳妇忘了娘。
许玉娇过去送吃的给她，也被她甩在地上。
“阿龙是你儿子，自己儿子自己带去，我不管了！”
“我在城里开店，哪有时间照顾他？”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妈，别说气话！”
“别假惺惺的了，我还不知道你使的啥心眼？”
……
许玉娇被她说火了，捡起东西就回来了。她坐在店里，看着自己的儿子，为难地道：“唉，现在怎么办，你奶奶不想管你了！”
“不管就不管呗，我又不是小孩子！”林一龙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每次去奶奶家吃饭，还是我自己烧的饭呢！有时候，她不在，都是我自己管自己，你给她的钱，还不如让我自己花，吃得更好！”
“你怎么不早说？”
“不是怕你们为难嘛！最烦家里吵架，头疼！”林一龙拍了拍胸脯，拽拽地说，“我行的，阿妈，你要相信我！”
“这孩子，那你一个人住家里，怕不怕？”
“我可以叫朋友过来住，也可以住朋友家，不就一个星期五天嘛，转一圈就到周末了！再不行，我去小姨家！”
“她也时常不在家，经常跑深圳做生意！”许玉娇打定了主意，说，“算了，我花点钱，托人找找关系，让你来城里读吧！”
“那学费很贵的！”
“这个不用你担心！”许玉娇叹了口气，“大不了卖掉一间地基嘛，给你大伯还债我不舍得，给你读所好学校，我乐意！”
***
学校组织人去医院看望张笑爸爸，建议寝室里的人都去，听说电视台还要过来采访，大家都很兴奋。林海凤从内心拒绝凑这样的热闹，借口店里忙，没去。回到寝室，发现周敏也在，很惊讶。
“咦，我以为你……”
“我身体不舒服！”她解释。
林海凤是不信的，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看起来，漫不经心地说：“张笑命不好，被她父母拖垮了，不是吵架，就是生病。”
“你不觉得是活该吗？”
林海凤一怔：“为什么这样说？”
“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装了。上次，她在背后整你，我都看不下去。她这人心眼小，爱记仇。不管对她多好都没用，关键时候还会咬一口！”周敏说得如此不堪，林海凤都听不下去了，反问，“我误会了吗，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好姐妹！”
“不，是我眼瞎！”周敏愠怒地道。
林海凤奇怪了，小心翼翼地问：“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生气？”
“这个你不要管！”周敏抛过来一记白眼，“我不会告诉你的。”
“呵，拉到！”林海凤继续看书，表面上装不在乎，心里却像猫抓了似的难受，这种说话说半句的，最讨厌了！
过了一会儿，周敏跳下了床，梳好了头发。
“你见过张青峰的妈妈吗？”
“我……”林海凤故意说，“我干嘛要要告诉你！”
“小气鬼！张笑的事，我的确不能说，太丢人！”周敏吐了口气，坐在她旁边，满脸诚恳地说，“我现在就想跟你聊一聊张青峰的事。”
林海凤放下书，望着她：“你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觉得我跟张青峰有过婚约，喜欢他，就为了他对你使坏？呵，我不是那种人，以前，张笑做的事，我的确不知道！”
林海凤愣了愣：“真的？”
“我要是想不择手段跟你争，你有机会吗？”周敏傲慢地道，“哼，我没那么下三滥。我需要的是张青峰真心爱我，而不是逼不得已选择我。那种感觉太恶心了！人的一辈子很长，没有爱情，活着像沙漠，自己都觉得无趣！”
“你说的对！人生很长，不能活成沙漠！”林海凤感概道。
“那么，你跟我说实话，你爱张青峰吗？”周敏望着她，眼神清澈。
林海凤喉咙像卡住了，支吾半天：“可能是喜欢……或者是欣赏……毕竟他那么优秀，很难让人讨厌！”
“如果失去他，你还会选择别的男人吗？”
“这……”
林海凤想到了陈建宇，当年那些赌气做的事像洪水一样涌出来，她用眼泪和生命证明了什么叫实力坑自己。
如果重来一次，她肯定不会那么傻！
“我知道你会！”周敏笑了笑，“你是喜欢张青峰，喜欢他的高大帅气，喜欢他学业好，家境好，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过了一段时间，你就忘了，认命，选择另一个追求你的男孩共度余生。不要生气，大部分女孩子都这样。”
林海凤：“……”好吧，虽然心里不服气，她的确会这样。
“你是喜欢他，我是爱，除了他，我谁都不要！如果我不能跟他结婚，我会选择单身一辈子。我对爱情有洁癖，宁缺毋滥！”周敏薄薄嘴唇扬起，微笑。
那温柔的笑意中，带着种可怕的信念。
林海凤心虚了，反思自己对张青峰的感情。她承认自己错失过，也曾迷茫过，甚至到现在也不确定这份感情靠不靠得住。不过，她是真的喜欢他，那本笔记本里写满了单纯的爱恋，不强求得到他，尊重他的选择，不强求所谓的在一起。
像她这样死过一次，觉得亏欠过去太多的人，活着不只为爱情！
“我很羡慕你有这样的底气，但我不行，我还要照顾家里人，还要努力做好我自己。我不可能为张青峰放弃努力幸福的勇气！当然，如果他选择我，我也会感觉无比幸福……大概就是这样吧！”
“你没有我爱他！”周敏强调。
林海凤觉得刺耳，反问：“那又怎么样？谁规定爱的方式只有你那种的？”
周敏语塞。
气氛突然变得好尴尬。
林海凤重新拿起书，觉得两个人都好傻。他们私下争这些有什么用，主动权在张青峰身上，他可以谁都不要，选择第三个人。
从某个方面来说，男人的感情更不靠谱！
“不说了，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林海凤自嘲道，“毕竟我若是不努力，将来大学考不上，连爸妈都嫌弃我不会賺钱！只有保证活下去，才能选择怎么样活好！”
周敏嗤之以鼻：“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这么爱钱！”
***
林老太走之后，家里上空像蒙上了一层阴霾，她的战斗力不在于吵架，而是走街串巷，四处哭诉。这次回去，肯定会添油加醋，四处哭诉儿子儿媳不孝顺。
林正平感觉头疼，闷闷地坐在院子里抽烟。
往日里，许玉娇肯定会说他，让他少抽几根，今天就是默默地望着，唉声叹气。她不在于被婆婆丑化，毕竟这些年都是水深火热地过来的。她担心的是儿子林一龙，在家里一个人住，还要读书。
林老太心狠，真能袖手旁观，看着他死！
“要不，明天你再去城东那所学校说说，我们买了地基，应该给咱孩子读书吧？”
“他们说我们没户口！还有，说已经开学了，即便要安排也等明年研究研究！”
“呃，是不是想让我们送钱呀？”
“不要钱！”林正平将烟拧灭，皱着眉头说，“就算要，我们也给不起。这钱都拿去付村里的欠款了，现在手头正紧！要不，再拖拖……”
“阿龙不在身边，我睡觉都不安生，昨晚做恶梦了，看到他跑到河里游泳，我怎么叫他都听不见……”
“别说了，你就爱胡思乱想！”林正平喝止。
林海凤听到他们的谈话，也为弟弟担心。
大伯家借不到钱，肯定把气撒到他头上，说不定会整他。现在奶奶也懒得管了，万一出什么事就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