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汽车，要排队买票，还要等！”林海凤没好气地说，“这两天人多，肯定挤不上！”
“那也是！”赵永梅扯扯嘴角。
巧巧闻声，从屋子里跑出来，兴奋地跳着喊：“姐姐！姐姐！”
赵永梅吃错了，愠怒地道：“这小丫头势力眼，看谁给她吃就对谁笑，来我家，连大舅妈都不喊，没礼貌！”
“她一个小孩子，哪懂什么势力！这不是都这样吗，谁要是对自己不好，还拿热脸去贴，不是有病嘛！”林海凤顶了一句。
“呵。你就帮她说话吧，以后别后悔！”张咏梅恶毒地说，“这孩子呀，一看就是头没良心的小野狼！”
巧巧被吓到了，躲到林海凤后面。
“别听你大舅妈胡说，她最喜欢吓小孩子！来，我们进去。”林海凤将东西放进屋里，拉着巧巧去后面厨房，看到母亲和姑姑正在包馒头，林一龙则在灶台后加柴，可能柴火晒得不够干，熏的鼻涕眼泪。
“我说嘛，肯定是我们家阿凤回来啦！这叫母女感应！”
“得啦，你昨天就说她会回来，一天念三遍，能不准吗？”林燕取笑道，又冲巧巧问，“你看到姐姐来，有没有叫她！”
“叫了！”林海凤洗了手，就过去帮忙。看到一不锈钢盆的肉，眼睛都亮了，“原来是做肉包呀！我最喜欢吃大肉包！”
“谁不喜欢吃啊！要不是我催，阿妈都懒得做！”林一龙大嚷起来，“你得感谢我！”
“行啦，烧你的水！”林海凤说了他一句，又故意问，“你期末考试考的怎么样，有信心拿奖学金吗？”
“难得我心情好，不要提这个行不？”
“ok，不提就不提！”林海凤笑了笑。
许玉娇有些遗憾地道：“哎，要是阿龙的成绩跟你姐姐阿凤一样好，我做梦都能笑醒！”
“这做人不能贪心呀，阿姐成绩已经够好了，常常考第一，我要是也这样，这天底下的好事都让我们家占了，多不好意思呀！”
“贫嘴！”许玉娇嗔道。
林海凤附和：“就是，说的漂亮没用，得干的漂亮。不用你次次考第一，就是偶尔考一下！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行不行？”
“每次考试都是我的实力，要是考了第一名，那是别人的实力，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林一龙嘿嘿地笑。
不知不觉间，水沸了，许玉娇打开锅盖，让林燕把蒸笼搬过来放上去，再盖回去。大家都咽着口水等。
终于好了。
许玉娇试吃了一个，点点头，说熟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蒸笼拿到桌子上，许玉娇一回头，吓了一跳：“这么多蟑螂！”
“啊？”林海凤也探头过去看，大锅里，红艳艳的漂浮物，果然是蟑螂。想必是藏身与蒸笼的竹篾之间，被蒸汽一熏全跑出来了。
肉包子很香，林一龙没两分钟吞了一个，被烫的直抽气：“哇，好吃，很好……我就喜欢这个……比我们学校烧的好吃，那个肉包里全是豆腐！”
林海凤小心翼翼拿起一个，撕开吃了一口，果然很香，那肉和葱花浑然一体，汤汁还贴着牙缝流到舌头，完全可以忘掉小强留下的阴影。
他们吃了一会儿，许玉娇又拿出碟子，夹了四五个送给隔壁的大伯母，林一龙心疼了，直说：“少送几个，大伯去干活了，大柱还没有回来，就大伯母和伟标两个人！”
“放心啦，有你吃的！”许玉娇说着，又多夹了一个。
林海凤看在眼中，不吭声。大伯母嘴巴厉害，要是不给她送几个，她会现在门口阴阳怪气地找茬，让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有些人天生负能量满满，不是靠吵两架，打一顿就能改善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她远一点！
***
晚上，林海凤带着巧巧一起看电视，屏幕上雪花飘飘，可是她看的挺有劲，连上厕所都不舍得离开。
“姐姐，我们现在还有恐龙吗？”
“恐龙会不会吃人，我晚上睡觉，它会不会把我吃掉？？”
……
林海凤耐着性子回答了她的问题，还安慰说：“恐龙已经灭绝，再也不会出现了。没什么好怕的！”
看着看着，她就躲到林海凤怀里来了，拽着她的衣角，又怕又想看。
那副样子很好玩。
林海凤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
咚咚！咚咚！
林一龙上来，二话不说就换台了，坐下看西游记。
没一会儿，巧巧又问有没有妖怪，会不会吃人。
林海凤揉了揉太阳穴，把她交给林一龙看着，下楼去帮母亲收拾厨房，远远地听到了小姨的声音：“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试试呀！我们是姐妹，我还能骗你么？真的，外面办这个的老板都发财啦！”
“我们的钱留着是想重新开店！”
“除了房租，不是还有么？”
“那也不能乱花，九月份学校报到，两孩子都要学费和生活费！”
“我知道你们家开支大，压力重。可是不想着多赚钱，光省省，有什么用？钱是赚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
林海凤一听这话像传销，赶紧过去询问情况，原来小姨在深圳绣衣厂当领班，熟悉了工厂的运营方式，回来准备自己搞。不过缝纫机挺贵，一百多块钱一台，要是家里做衣服，起码要买四五台，然后找熟练女工一起干。再加上原材料钱，起码得五千。小姨说她手上有三千多，需要再借一点，让许玉娇凑一千入股。
“有钱不赚，干嘛？”小姨软磨硬泡，可是许玉娇还是不为所动，只道，“你需要钱，我可以抽两百给你！一千块，我实在拿不出来！”
林海凤觉得这件事挺靠谱。
小姨这个人特别精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她说有三千多，应该是吹的，可能还不到两千。如果不是钱不够，她不会费这么大的劲来拉人。
“阿妈，等阿爸回来，你们商量一下再说吧！”
“这个有什么好商量的，他肯定不同意！”许玉娇摊开双手，无奈地道，“我了解他的脾气！”
“万一答应了呢？”小姨笑着说，“姐，那等你跟姐夫商量了再答复我，不急不急！哈，姐，那我走啦！”
“哎，你留下来吃晚饭吧？”
“不了，下次！”
林海凤见小姨一走，就跟母亲说：“这笔钱，我觉得可以投！以后，我们这边绣衣厂遍地开花，谁先来谁就赚到钱啦！”
“做梦呢！我们这么穷的地方，拿来那么多钱办厂？大家都去深圳打工，那边賺钱多，谁愿意回来做呀！”许玉娇根本不信，还将她一顿奚落。
“落叶归根，要是家里有服装厂，他们就不愿意背进离乡。等我们这边的厂子发展起来，赚的钱不比外面的少！”
“行啦行啦，没谱的事就不要说了！我可不想把辛辛苦苦赚的钱扔水里！”许玉娇很生气，一拍桌子，“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找家店面！重新把生意做起来！”
“投资绣衣厂跟开店不矛盾！到时候赚钱了可以分红！”
“跟你说了，别说，还跟我扯！”许玉娇有点烦，站起来不理，自言自语，”现在我们没有合适的店，只能去赶集，还有哪里做戏，在戏台前摆摊！一条条呆在家里，没钱赚，我心慌！明天就上街买菜！”
“后天集市？”
“嗯，时间不早了，你去睡吧！”
“好吧！”林海凤上楼，洗簌完躺在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服母亲入股绣衣厂。如果连她都说不通，那么，父亲那边更不行！
***
小镇的集市很热闹，会有各种小吃摊从四面八方过来。
昨天，母亲借了一辆三轮车，搬出了以前的煤饼炉，父亲炖了大骨汤，弄好了串串，今天一大早，他们一起爬起来烧，叮叮咚咚，忙活了很久才出门。
林海凤听到楼下响声，揉了揉眼睛，知道他们在干活，可是听到出门的声音，她就再也躺不住了，即便被窝里好温暖，有只懒虫在耳边说：甭管他们，我们再睡一会儿！
林一龙唔了声，埋怨：“阿姐，你这么早爬起来干嘛？”
“我也要上街！”
“一个摊子，有阿爸阿妈就够了！”
“你睡你的。等下姑姑带巧巧过来，你陪她玩！”林海凤边穿衣服，边交代，又让他自己吃早饭，别偷懒。
到了街上，林海凤找了一圈，看到母亲一个人站在电线杆下面，缩着脖子和手，眯着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阿妈，阿爸呢？”
“他今天要下地摘桔花，送我来这就走了！”
家里的桔树开花了，但是开的太密，以后生出来的果子小小的，品质不好，所以要将一部分花弄掉。
林海凤过去陪着她，又问：“你早饭吃了没有？”
“吃了，吃了，出来时我吃了一个大肉包半碗粥！”许玉娇看着她，微笑道，“你留在家里继续睡好啦！干嘛要过来陪我站这儿灌冷风！”
林海凤眨了眨眼：“我还是得跟你谈谈小姨办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