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要我说呀，直接卖布片算啦！这裙摆很大，撕下来可以当抹布！”
林海凤说：“那太可惜了，也卖不了什么钱！我先试试！”说着，扯了两条裙子跑上楼，搬出了针线包。
林燕觉得她是小孩子过家家，没往心里去。
不一会儿，林正平夫妇买菜回来，大家一起洗了，串上竹签，忙开了。许玉娇指着院子里的一大包问：“这就是我妹妹给阿凤托运过来的衣服？”
“可不是吗？写着有三十件，不过是残次品，纽扣孔都打错了，根本没办法用！”林燕冷言冷语，“有钱人就是小气啊，就不能给她好一点的衣服，支持一下外甥女的生意！”
“要是她真送的好衣服，我们也不敢要啊！”许玉娇提高声音，“那些衣服都很贵的！”
“你呀，就爱帮她说话！其他不用说了，到时候看她年底给不给你分红吧！”林燕笑道，余光瞥见林海凤过来，惊讶地睁大眼，“看！看！”
许玉娇扭头，见她穿上了一条宝蓝色裙子，上面的花纹华丽，露出漂亮修长的脖子，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哎呀，阿凤，你什么时候买的裙子，穿起来真漂亮！”
“就是小姨跟我的那批货！”
“咦！”林燕不甘心，跑过去检查纽扣孔，发现被缝死了，上面多订了一排黑色纽扣，看起来像装饰品，感觉特别。“小脑瓜不错！你这么一改啊，都看不出是残次品！”
林海凤笑着说：“嗯，家里就是纽扣不够多，我打算去买一大包回来，努力一下白天全部补好，明天晚上就可以开张了！”
“你一个人摆摊行不行啊？要不要我陪你去？”林燕自告奋勇，眨了眨眼，“我不贪心，赚多少分我一半就行！”
这还叫不贪呀！
林海凤心里舍不得，赶紧说：“摆个小摊而已，我一个人能行！”然后，跑去将那大袋抱到楼上去了。
林燕望着她背影说：“二嫂，阿凤这么精明，不会吃亏！”
“是啊，她比我出息！”许玉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
买了纽扣缝裙子，几件还好，三十件做下来，林海凤的手指都被针扎破了好几次，一边龇牙咧嘴，一边继续缝。
林燕笑话她手笨，不知道弄个顶针戒指。
“算啦，我来帮你吧！”
老手出马就是不一样，不仅速度快，针脚也细密，林海凤对她的活表示很满意，差点许下承诺等选了钱分她一笔。
“三轮车借老徐家的吧？我帮你缝最后两件，你先弄好车楼下等，我打包了就送下去！”
“好的，辛苦你啦！”
林海凤兴冲冲跑去老徐家借车，他人不在，小军倒是很热情，把车直接推到了门口，还帮忙搬大袋子和衣服架。
“哎！小子，你看看我家阿凤这裙子穿的好看么？”林燕拍了拍手，随口问。
小军瞧了一眼，很快地收回目光，一脸羞涩的说：“好看！她穿什么都好看！”
“真会说话！”林燕咯咯地笑。
林海凤倒不喜欢姑姑逗小军，示意他回去，又冲他说了声谢谢，便蹬着三轮车去了夜市。一路上，天色渐渐暗下来。
啪啪啪！
路灯逐渐亮了起来。
她到了夜市，已经有很多人占走了好位置，摆上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她找到一处空地，将三轮车停旁边，拿出两条裙子挂起来。这批货只有一种款式，统一大小。她以自己为模特，很快地吸迎了不少年轻女孩的注意。
“这裙子怎么卖的呀？”
“原价八十，这批是处理，有点小瑕疵，不影响穿着，十块钱一件拿走，不讨价还价！”
那些人拿着看了很久，也没找到瑕疵。
“别看了，真的跟店里一模一样，料子比商场里好！我手上就这点货，卖了就没了！”林海凤卖力地推销，可惜，人家就是看看，半天又放了回去。从六点开始摆的摊，一个钟头过去了，只卖了两件。
林海凤嘴巴都说好干了，蹲在地上休息，一看到有人经过，赶紧站起来询问要不要买衣服，还碰到了几个老同学，闲扯了几句。
到八点钟时，她看小吃摊生意火爆，自己这儿都是光看不买，很是泄气，准备早点回去，结果不一会儿，就来好几个人买衣服，还说他们回家拿钱，急忙赶回来的。
原来他们来夜市大部分来逛逛，买吃的，很少身边会带十块以上，所以……
一口气卖了三件，她又有信心了。
一直挨到九点回家，总共卖了十件，赚了一百块，她很兴奋，给自己买了桔子汁喝。虽然很累，还是高高兴兴的蹬着三轮车回家了。
店里，灯火通明。
附近厂子的工人们夜班回来，还在吃夜宵。四间店面就林海凤家还在营业，薄薄的烟气去店里飘出来，香气四溢。
本来老徐面店晚上也可以开，可是他是个佛系老板，说白天跑来跑去累了，不想再折腾，还说小军正长身体，需要休息。
林海凤觉得父母太辛苦了，可是，他们死活不放弃。
“哎，阿凤回来了！你去帮她搬一下东西！”许玉娇眼尖，老远就看到了。林正平放下碗，赶紧过来将三轮车停好，抱起衣服袋时，感觉轻了好多，笑问：“生意不错吧，卖了不少呀？”
“十件！”
“不错不错！”
林海凤进店给母亲搭下手，她皱着眉头说：“你干什么，快去洗洗睡了！”
“店里客人很多呀！”
“那也不是你的是，我和你阿爸能忙得过来！”许玉娇说着，将她推开了，“去吧，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林海凤只得去后院，洗簌完，上楼去睡觉。隔壁床弟弟吧唧嘴，梦得正香。她叹了口气，觉得他太没心为肺。身为家里的男丁，应该承担起责任。父母太宠他，以至于他觉得干活是父母的事，与自己无关。
前几年，他可不是这样！
那时候，他会努力一起帮忙推销！
自从来城里读书，他的心态变了，看到很多条件不错的同学，觉得他们生活潇洒，不想被人看不起，他们买什么，他也想买，甚至骨子里还可能觉得父母开店丢人，不喜欢他们去学校找他，也不带同学来店里。
***
衣服不到一周就卖光了，林海凤打电话给小姨，说把一半钱打给她，当做货款，她听了很高兴，客气了几句，还是把银行卡账号报给她，还说再给她发一批，跟上次不一样的。成本三块一件，让她卖卖看。
打完电话，林海凤又在小卖部买了一袋花生。
老板娘边找钱，便羡慕的说：“要是我家儿子有你一半能干就好啦，他呀，整天就晓得玩，暑假作业都得我押着做，要不然要疯了，什么都忘！”
“你舍得让他一个人进货？”
“那道是，外面不安全，我就一个儿子！”
林海凤无语笑笑。
回到家，她拿出钱，又马不停蹄的到银行存了。林燕看到，跟许玉娇抱怨她妹子眼里只有钱，那堆破衣服，还收五块一件，真是想钱想疯了。
“人家的布料和人工都要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许玉娇不好意思地说，“亲兄弟明算账，一批货一批钱，每次分清楚，以后才能长久生意，要不然她也不乐意发货。”
“那是呀，她现在做的都是大生意，能给阿凤发货，你们都感恩戴德！”
“别这么说。”许玉娇听出她的嘲讽，淡淡地道，“我做人就是这样，不贪人家的东西，占人家的便宜！这点阿凤像我！”
“好吧，不说你了！”林燕撇撇嘴。
到了下午，电话就打过来了，有一批货到车站了。
林海凤故意拉着弟弟，要他帮忙，虽然他满脸的不乐意，还是蹬着三轮车陪她一起。到了车站，两人抬着袋子放到车上。
“好重啊，要不是我来，你一个都搬不了！”他还很得意。
林海凤故意说：“是啊，没你不行。到时候去夜市，你帮我一起卖吧？”
“我懒得去！”
“不要这么绝情吗，我是你亲姐姐！”
林一龙坐上三轮车，说：“万一碰到我同学，多尴尬？”
“卖衣服很丢人吗？”
“人家暑假去哪里哪里旅游，买各种东西收藏，再不济，晚上一起跟哥们去打台球。我呢，在夜市摆摊卖女人衣服，你说呢？”
“老师不是教育你勤劳是美德么？”
“你多大了，还信这个？”
林海凤气得语塞，同时，心里有个理智的声音跳出来说：不急不急，至少他能帮你提货了，其他的教育慢慢来！
到了店里，许玉娇看到他们回来，高兴的说：“回来了，快去洗手，等你们吃饭呢！”
“知道了！”林海凤嘴上应，拿了把剪刀拆开袋子，看了看衣服，发现是短袖雪纺衫，领子因为裁剪原因，都斜了。
这个怎么改？
她觉得头疼。
“哎呀，别看了，先吃饭！”许玉娇过来，将她拉走了。
饭桌上，今天人很齐，大家都在。
巧巧指着肉圆，一个劲儿说：“这个好吃，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点！”许玉娇给她夹了一大块，看着林海凤闷闷不乐，便道，“有什么好愁的，不好卖就还给你小姨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