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凤觉得怪,没往深处想。
回到寝室睡觉,她躺床上思来想去,觉得张青峰对自己特别好,好像在补偿什么似的。忽然,她感觉背后传来一丝凉意,摸了摸,捏到一根细细的东西,以为是绑床板的铁丝露出来了,懒得弄,移开一点身子继续睡。第二天她睁开眼,赫然发现被单上插着根绣花针。
咦,怎么会有针?
一开始,她以为是上铺的李娜补了衣服掉这儿的,刚想开口责问,忽然感觉屁股一疼,又从身体下面掏出一根针。她吓到了,赶紧爬起来,仔细的摸了好几遍被子和床,最后竟然找出了九根!!!
“混蛋!是谁这么恶毒想害我?”林海凤忍不住破口大骂。
蔡小丹端着脸盆洗漱回来,见她这样,一脸奇迷茫的问:“发生了什么事?看你!气得脸都青了!”
“有人在我床上下黑手,放针!”
“可能是张笑缝了衣服,忘了收回去吧!你不要想太多哦!趁她现在不在,你别骂了,万一听到多尴尬啊!”
“谁缝衣服会用九根针啊?被子、床上全都是!这分明是谋杀!”林海凤冷哼一声,道,“张霞上次出事,她表面上乐呵呵的,其实骨子里还是恨我!她现在想报复我……”
“行啦!行啦!小声点!”蔡小丹过来按住她,压低声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做的?如果不是闹大了,万一再刺激到她自杀,你拿什么赔给人家?”
林海凤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蔡小丹说的没错,光凭这几根针,不能说明什么。张笑会赖掉,说不定还哭哭滴滴的说她冤枉人,到时候再闹自杀……
不一会儿,大家陆陆续续都回寝室。张笑跟李娜在聊天,说着寒假的安排。一个说考完了,要去好好搓一顿,另一个说要去省城玩。
林海凤盯着张笑,心里很纳闷:这家伙也太会演戏了,居然跟个没事人似的。
绣花针事件没过多久,林海凤发现自己的牙刷出了问题,上面沾着不知名的黑色液体,闻起来有一种化工味。她吓得赶紧扔了,晚上靠漱口解决。
张笑呢,则跟大家一起噼里啪啦嗑瓜子。
林海凤瞪着她,她还一脸无辜的反问:“咦,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弄脏了我的牙刷!”
“不是我,我一直在吃瓜子呢!”
蔡小丹猜到了什么,紧张地说:“又怎么啦?”
“我牙刷上不知沾了什么,很臭!”林海凤生气的说,“肯定是谁拿去干嘛了,没告诉我,如果只是掉地上弄脏了,洗洗就算了,我不计较的。可这样故意背后搞事,太过分了!”
周敏停下,疑惑地说:“会不会你自己掉哪里……”
“我没有!”林海凤没等她说完,冷冷打断,“就是有人整我。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我绝不放过她!”说完,转身离开寝室。
大家面面相觑。
张笑扯扯嘴角:“你们别这样看着我,不是我!”
“也不是我!”蔡小丹赶紧撇清自己。
周敏哑然失笑,指着他们说:“你们太敏感了!其实,我觉得我们几个都不会那么无聊了,玩这种游戏!可能是林海凤自己误会了!”
“就是!”张笑附和。
***
林海凤走在林荫道上,吹着冷风。冬天了,即便是南方,温度也低了下来。她穿上了毛线衣,还是感觉有点冷。不过,这种冷跟心情比起来,不算什么。她想来想去,觉得背后整自己的人是张笑,因为只有她才有理由。
不过,让她最难受的是其他人的态度,好像弱者就可以为所欲为。张笑自杀过一次,身上像贴了张特殊照顾的牌子。仿佛找她对质都成了一种伤害。
难道只许她伤人,不许别人伤她吗?
来到店里,脸盆里已经堆了满满的碗和筷子。林海凤默默地端到水井边洗起来。她有点不舒服,母亲最近腰好点了,店里生意一般,她完全有时间洗,可是为了林大柱的事跑东跑西,还带张永梅去采办过年货就……
她就不明白了,那种贪得无厌的亲戚,怎么不早点断掉?
忽然,门口响起个熟悉的声音:“阿凤,过来接一下!”
林海凤看到母亲抱着很多东西,赶紧擦了擦手,过去接下来,门外,张永梅下了黄包车,又搬下一对东西。
“你们这么多!”
林海凤瞅了瞅,发现有豆面,年糕,干的桂圆莲子,猪肉,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衣服鞋帽。昨天晚上,她还哭嚎着林大柱好堵,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今天,她就买了这么一大堆东西,像回家开超市似的。
“城里东西比我们那儿便宜!”张永梅脸上闪着兴奋地光,笑着说,“要不然怕中午阿平没饭吃,我们还想把北边的市场逛遍!”
“那不天黑了呀!”林海凤有些不满。
“我们不是回来了吗?”许玉娇回来继续搬东西,林海凤赶紧过去抢,冲她说,“阿妈,你腰不好,去歇着吧!这儿让我和大伯母搬进去就行啦!”
谁知,张永梅抗议:“我腰也不好,以前生大柱落下的病根!”
林海凤心中暗骂:不要脸。嘴上却说:“没事,你们都进去歇着吧!反正我可以慢慢搬!”
“真好!”赵永梅不客气地进去了,临迈门槛,还高高在上地吩咐,“轻拿轻放,别弄坏了!要是坏了呀,要赔的!”
林海凤差点爆了粗口。
许玉娇忘了眼她,担心地问:“你可以吗?”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林海凤卖力地抱起来,几分钟后搬好了,刚下坐下来休息,结果赵永梅开口吩咐,“阿凤,给我倒杯水!哎呀,跑了一上午,口渴死啦!”
“你自己倒呀!”林海凤白了一眼,“碗留在桌上呢!”
“这丫头,真懒!跟我家大柱似的,看到吃的跑的比谁都快,干活就慢吞吞的,好像蜗牛爬!”
林海凤小声嘀咕:“鬼才和他一样呢!”
许玉娇站起来,给她倒了一大碗水,笑着说:“阿凤还是很勤快的。这店里一半靠她支撑。你想呀,我跟阿平老弱病残,哪有精力开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是炫耀生女儿比生儿子好么?”赵永梅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别多想!”
林海凤看母亲还讨好她,心里特别生气,故意说:“生女儿为啥一定要比儿子差?女儿多贴心,还懂事!如果将来我结婚,生一个女儿就够了!”
“你不是你说了算!得你老公家同意!”
“我的肚子,他们管不着!”
张永梅摇了摇头,用一种关怀智障的眼神望着她:“别任性!要不然到时候你婆家人看不起你,不喜欢你,你就只有哭的份!”
“大不了离婚呗!”林海凤嗤之以鼻。
许玉娇听不下去,赶紧制止:“你这丫头,越说越不像话!去,把那些碗洗了,等下,我要泡豆腐皮,做菜!”
“嗯,知道了!”林海凤巴不得离开。
张永梅喝了一口水,不怀好意的说:“你家丫头心术不正,这没嫁人呢,就光想着离婚!你得好好教育她!”
“没事的,我相信她!”许玉娇坚定的道。
等到下午,赵永梅吃饱喝足,林正平夫妇又将她送到车站,大包小包地帮她搬到车上才回店里做生意。
许玉娇叹了口气,说这两天损失了十几块钱,招待张永梅的吃喝。林正平安慰说亲戚来这儿,一年也没几次,让她放大度一点,不要计较。
“我倒不是计较,是觉得賺钱太慢,花钱太快!”
林正平不吭声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二哥,原来你在这儿开店呀,我问了好久的路才找到。”
林正平夫妇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妇女现在门口,头发烫成卷的,身上穿着火红色的外套。她手里还拽着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一边流着鼻涕,一边在啃手指。
“你是……燕子!哎呀呀,你怎么来了!”林正平哑然失笑,过去替她拿过手里的大布包,热情地说,“你不是跟妹夫在外面做生意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西北风!吹得呀,我都快饿死了!我是来你家讨饭的!”林燕拽进女儿,冲她命令,“快,给舅舅,舅妈问好?”
小丫头瞪着大眼睛,没吭声。
“哎,我说你是哑巴啊,怎么不说话?”林燕急了。
许玉娇赶紧说:“不用不用!小姑娘害羞呢!别骂她!”
“我这孩子呀,胆子小,又不会说话,以后肯定没出息!”林燕闻到了串串的香味,暗吞了吞口水,“二哥,二嫂,你们烧的东西真香呀!有水平!”
“对啦,让孩子吃点吧!”许玉娇拉过小女孩到大锅前,大方地说,“想吃什么,说,舅妈给你拿!”
“我我,我……”小女孩犹犹豫豫。
林燕一下子又急了,大声骂:“死丫头,说话不会啊?来的时候,我是怎么教你的?啊?没用的东西!”
“看你,别这样骂孩子!”许玉娇心疼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