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刁妈走远了,黄天师说:
“胡师爷,出来吧。”
“我胡某人还不知道出来!”胡师爷一边往出爬,一边发泄着不满。
刘二混子躲在里面,憋屈了够呛,一爬出来就说:
“黄天师,你瘾头子不小啊!”
黄天师笑笑:“都是性情中人,一冲动,忘了二位。”
胡师爷:“说正经的吧,本师爷没工夫跟你扯犊子!”
黄天师:“二位已经听到我和刁妈的话了,我去找我师妹,让她帮忙。”
“这一次,必定要万无一失!我担心,这个什么臊狐狸,能不能行?”胡师爷不太相信一个女流之辈,能担此重任。
黄天师:“胡师爷,尽管放心,我这个师妹,那可真是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活人说死,能把死人说活,办事谨慎,滴水不漏!”
胡师爷:“能保证关九公能上她的当?”
黄天师又忽悠起来:“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关九公,我这个师妹,就是当今皇上,也能把他忽悠的晕头转向,找不到他姥姥家在哪儿!”
“慎言,慎言!”胡师爷严肃起来,“冒犯皇上,可是死罪!”
“哈哈,这不是没外人吗!我就是说明我师妹厉害而已。”黄天师心里骂道,姥姥个腿,在老子面前装什么犊子。
胡师爷:“既然如此,速去把什么狐狸精找来,把唐府的事办了!”
黄天师:“好,我一会儿就起程。”
……
驱鬼的主角被鬼吓跑了,看热闹的人也失去了兴趣,该回家的回家,该干啥的干啥。
不过,在郑县人的心里,唐三败越来越牛气,比以前那个腰别扁担横逛的唐三败更可怕了。
以前,唐三败骂人打人,还能躲着,现在是吃人了,还是黑灯瞎火,悄无声息,让人防不胜防。
最害怕的还是小娘子们,大白天的都觉着有什么鬼东西在身后跟着,吓得她们不时回头回脑。
一时间,郑县城里人心惶惶,有的人当即跑到县衙,要求赵县令赶快破案,弄得赵县令压力山大,最先叮嘱他的妻妾女儿,千万不要出门……
离开仙客来客栈,刘二混子问道:
“五叔,这个黄皮子能不能蹽杆子?”
胡师爷在家排行老五,因此,私下里刘二混子叫他五叔。
胡师爷不慌不忙摇着破扇子,满有把握地说:
“你只管放心,咱爷们儿掐着他的七寸,让他跑,他也不能跑。”
刘二混子:“接下来,还咋办?”
胡师爷笑道:“一天三顿小酒,等着看好戏!”
……
捉鬼的闹剧过去,苏斩的生活平静下来,他每天无所事事,那个书房也没什么书可吸引他的,除了一日三餐好酒好菜,吃饱喝足,不是在唐府里面转转,就是带着云诗诗和小信子,到街上溜达溜达,逛逛庙会,坐着画舫到大运河里游览游览,沿着运河大堤溜溜弯儿,活得很逍遥自在……
什么东西也不能总玩儿,苏斩画舫坐腻了。
这天,他想沿着大运河的大堤散散步。
大堤上,有不少人。
运河两岸的人家,桃子和杏已经熟了,主人就把果实摘下来,用筐装到大堤上卖,也有卖鱼卖虾的。
苏斩买了几个桃子和杏,吃得挺开心,看到河边的水湾里,泊着一只小船,船头坐着一个小女孩。
女孩戴顶破草帽,衣服破旧,补丁摞着补丁,窝窝囊囊,但模样俊秀,看样子和云诗诗年龄差不多大,长得也像。
也不知是因为女孩长得好看,吸引了苏斩,还是因为看着是穷人家的孩子,让苏斩动了恻隐之心,反正他说:
“走,看看这条小船。”
云诗诗看到是个小女孩,就警惕起来。
她不是警惕别的,而是担心唐三败兽性大发,把小女孩给祸害了,于是,她说:
“少爷,一条小破船有什么好看,还是不要过去了!”
小信子也警惕起来。
他不是警惕别的,而是担心唐三败体内的魔鬼跑出来,把小女孩的心给吃了,也学着云诗诗的话:
“少爷,一条小破船有什么好看,还是不要过去了!”
这些天的安逸生活,苏斩慢慢进入了少爷的状态,养成了一点儿少爷脾气,似乎有点儿飘飘然,他偏偏来了犟劲,牛皮闪闪地说:
“你们两个休得多言,本少爷天马行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少爷就是少爷,少爷发了脾气,奴才自然不敢不从。
于是,云诗诗和小信子跟在苏斩后面,三人下了大堤,向小船走去。
小信子小声说:“诗儿,咋办哪?”
云诗诗说:“以前咋办,现在还咋办,我们还敢管少爷吗。”
以前,唐三败欺负女孩子的时候,他们只当看不见,从来不敢管的。
小信子:“我不是说做那点事儿时候,是说少爷身上的魔鬼,吃这小娘子心的时候。”
云诗诗:“那也没办法,就当看不见吧。”
小信子:“我是说,少爷要是吃上瘾了,要吃你的心咋办?”
云诗诗:“不可能吧,少也要吃我的心,不会等到现在,早就吃了,我倒是觉得,你很危险。”
“我?”小信子有点儿害怕,“我没事儿吧,我长这样,心也不能好吃。”
云诗诗:“也可能没吃饱,凑个数呢。”
小信子:“我可不管,到时候我可要逃跑。”
这时候,苏斩已经接近小船了。
小女孩站起来,招呼道:“客官,坐船吧!”
苏斩打量着女孩,只见女孩的眼睛清澈明亮,一副天真清纯的模样,就想邻家的小妹妹。
女孩见苏斩看她,有些羞涩:“客官,半个时辰两文钱,不贵,比画舫便宜多了,坐吧,我今天还没开张呢!”
半个时辰两文钱,还不够半嘀嗒猫台酒的,是很便宜。
苏斩:“小妹妹,你这是游船?”
小女孩:“是呀!”
“为什么不去码头,在这里能有游客吗!”
“客官,码头被周丁虎垄断了,我只能在边远的地方挣点儿钱,讨个生活,这要是被周丁虎发现,还要没收船和罚款呢!”
“哦,周丁虎这么厉害?”
“客官,你不知道,周丁虎还不是最厉害的呢!”
“这就是恶霸,我看就够厉害的了,难道还有比他还厉害的恶霸?”
“当然有哇,客官,你可能是外地的,初来乍到不了解,这里最大的恶霸是唐三败,我在这里载客,要是落到唐三败手里,不但罚款,还会把我的船劈了烧火,还会给我用刑,然后投进打牢!”
“这么说,你不认识唐三败了?”
“不认识。”女孩晃晃头。
苏斩心想,这个唐三败在郑县县城,不是尽人皆知吗,怎么还有不认识的呢?
苏斩笑道:“你看鄙人像不像唐三败?”
女孩又晃晃头:“客官,一看你就慈眉善目,是个好心人,怎么能像唐三败那个坏蛋呢!”
“你说唐三败应该什么样子?”
女孩歪着小脖子想想,然后指着小信子:
“哈哈,应该像这位客官一样,但应该比他个子高,胳膊粗力气大吧!”
苏斩大笑:“哈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
小信子气得直翻眼根子:“我要是唐三、不不不,我要是唐大帅,就把你的心掏出来吃掉!”
女孩说:“妈呀!客官,你可别吓唬我,唐三败真掏人心吃,前些天,就把一个小娘子捉到唐府的西墙外,把心掏出吃了!”
苏斩说:“这个唐三败,真不是个好饼,我也听说这件事了!”
女孩说:“客官,咱们不说唐三败了,看看你们坐不坐船吧!”
苏斩说:“坐坐坐!”
云诗诗担心女孩受唐三败侵犯,说道:“少爷,着小船太破,我们还是不坐了吧!”
苏斩说:“本少爷要坐,休要多言,小信子,付钱!”
女孩说:“客官,钱可以后付!”
苏斩又装起来了:“不,先付!”
小信子最爱干这种活,掏出一沓纸,纸上写着大大小小的钱数,他找出一张两文钱的纸票,拿出戳子,用嘴呵呵气,正要往上卡。
苏斩看看,随便抽出一张:“卡这个!”
小信子:“少爷,这是两缗啊!”
两缗,就是两千文钱。
苏斩说:“不够,找个比这个还多的!”
小信子有点儿心疼了:“少爷,就这个吧,已经不少了!累死她一年也挣不来!”
云诗诗上前,找出一张十缗的纸票来:“少爷说了,找个多的,就这个吧!”
于是,小信子在十缗的纸上卡了一个戳,然后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接过去,看也没看,就放怀里了。
之后,三个人上了船,小女孩操起桨,小船就离开岸边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