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发的手反背着,说道:
“娘,把我的手解开。”
看见儿子后,周氏只顾得高兴了,却没注意到儿子的手被绑着呢,她正要解绳子,树林里闪出两个人来,一高一矮。
这二人每人手里提着一把大刀,都是恶鼻子瞪眼。
矮个子喝道:
“住手!”
周氏说:“二位就是雇主吧?”
矮个子说:“我们不是雇主。”
周氏:“为什么不让我给儿子松绑呢?”
矮个子说:
“有人出一百两金子雇我们,送你和你儿子上路!”
周氏问:“为什么?”
矮个子:“我们只要金子,不问为什么!”
高个子举起刀喝道:
“贱妇,走!惹恼老子先一刀剁了你!”
矮个子也举起刀,抓住小发的头发喝道:
“小崽子,走!”
这两个家伙把母子二人带到两座荒坟前。
矮个子指着墓碑问道:
“贱妇,认识字吗?”
周氏一看,一个墓碑上写着李富的名字,一个墓碑上写着三芽的名字,她说:
“认识。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前夫,一个是我儿子生父。”
李富的墓碑还是她和三芽立的,之后她再没来过。
三芽的墓碑她不知道谁立的,她也不知道是谁把三芽埋在李富旁边的。
她想,难怪她眼前出现这两个人拼命的样子,看来冥冥之中有魂灵存在呀。
这两个坟头上,都长出了一人高的蒿草,她仿佛看到李富和三芽躺在各自的棺木里,隔着墙头怒目而视。
在李富和三芽坟墓中间的空隙处,有两个土坑。
她想,这是给他们娘俩准备的了。
果然,矮个子说:
“你们娘俩这块坟茔地,是雇主指定的,说是让你们在此聚会!”
高个子喝道:
“贱妇,是你们自己躺下去呢,还是我们动手呢?”
小发吓的哭出声来。
周氏拿出金子说道:
“二位英雄,奴家这里也有一百两金子,用来买我们母子性命,请二位英雄高抬贵手,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矮个子笑道:
“哈哈哈哈……贱妇,你多么愚蠢呀,雇主交代了,我们的一百两佣金,他让你给带过来了!你这是帮人家送钱让人家杀你呀!”
周氏彻底明白了,她是完完全全被人骗了,现在明白是明白了,可是已经晚了!
她自责,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贪图这一百两金子呀!
人穷不能志短,一念之差,白白搭上了他们母子二人的性命!
她跪在地上央求道:
“二位英雄,放了我们吧,放了我们吧!”
矮个子说:
“贱妇,说什么也没用,拿钱杀人,这是道上的规矩,我们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
高个子着急了:
“贤弟,别跟他啰嗦,动手!”
矮个子拿过金子,一脚一个,就把这娘俩踢到土坑里去了。
小发呜呜哭着往出爬,周氏也往出爬,嘴里喊着饶命。
高个子举起一块大石头对准小发的脑袋:
“小崽子,砸死——”
后面的字还没说出来,一个大块头突然出现,只见寒光一闪,高个子两只胳膊和脖子,就像玉米秆子一样被齐刷刷削断了根,死尸栽在地上。
矮个子只看到青光一闪,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他的脑袋也掉下去了。
大块头是无声无息从两个杀手背后偷袭的。
而周氏和小发正面对着大块头,他们知道是大块头杀了两个杀手,怎么杀的他们也没看明白,反正就是看到这两个家伙身首分离了!
快如闪电,太可怕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小发也不敢哭了。
周氏也吓得闭了嘴,还以为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块头走过来,手里提着一把大刀,戴着一顶狐狸皮帽子,围着一条毛围脖,只露出两只炯炯发光的眼睛。
最奇特的是,寒冬腊月,这伙计还光着两只大脚丫子,也不怕把脚指头冻掉下来。
周氏磕头如捣蒜:
“大英雄,金子你拿走,饶了我们母子二人一条性命吧……”
大块头拿起金子口袋,在手里掂掂,然后扔到周氏面前,瓮声瓮气地说:
“娘子,拿上你的金子走吧!”
周氏以为听错了:
“大英雄,你说什么?”
大块头提高嗓门:
“走!”
“儿呀,快走!”
周氏拉起小发,拿上金子就跑。
大块头则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叨咕道:
“祖宗的,手也够欠,这闲事儿管的,还得给两头野猪收尸,真不划算。”
这时,大块头发现那娘俩又回来了,他一瞪大眼珠子:
“哦?!落下了金子?”
“大恩人,奴家只顾着高兴,忘了给大恩人磕头!来儿子,快给大恩人磕头!”
周氏说着,就拉着小发跪下。
大块头一看就烦了:
“去去去!磕什么头磕头,老子要快快把这两个东西埋起来,要被发现,我该挨训了!”
周氏只好起来说道:
“大恩不敢言谢!奴家请教大恩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他日也好登门拜访!”
大块头顿时翻脸,一挥大刀,吼道:
“滚!别说老子把你们也杀了!”
看到大恩人急眼了,周氏吓得一哆嗦,拉着小发走了,边走边想,这个大恩人到底是不是人啊?是人的话,也是个大傻子……
撵走周氏母子,大块头一脚一个,像踢柴火捆一般,将两具死尸踢进土坑里,再像踢球一样,将两颗头颅踢进去,然后用大脚丫子铲土,把两具尸体埋上了。
大块头刚埋好尸体,就听林子里有人喊道:
“二叔!二叔——”
大块头顿时慌乱起来,像无头的苍蝇,一边转着磨磨,一边自言自语道:
“来了来了,这可怎么办?藏起来呀……藏起来呀……藏到哪儿呀……”
正像周氏说的那样,这大块头也真是个傻子,害怕杀人被发现,你倒是离开这里呀,可他偏不离开,竟然还躲到墓碑后面,竟然还怕对方找不到他,喊道: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原来,禾香和王大鱼正在猎捕野猪,两个人分头跟踪。
禾香隐约听到这边有哭嚎吵闹之声,就循着声音搜寻过来,可是,声音突然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一个娘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半大小子,匆匆而去。
她想追过去看看,可距离很远,前方林子浓密,对方速度又快,转眼间就不见了,她担心王大鱼闹出什么事儿来,就喊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