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唐府大门,关九公和冯秃子就跟不上小信子了,他们确实老了,关九公喊几声,让小信子等等,可大街上声音吵杂,小信子没有听见。
虽说大运河只是一条,但西通京城,东向洛阳,而且还像一条瓜蔓,连结着一串水泊,他们也没想到问问小信子唐三败在哪里淹死的,就是冒蒙沿着大堤往京城方向跑。
恰好有熟人告诉关九公,唐三败落水的地方在下游,并且已经活了,这二人才不那么着急了,又掉头往洛阳方向走。
大老远,关九公就发现了站在画舫上面的云诗诗,指着前面:
“秃子,他们在那里!”
冯秃子比关九公还大两岁:“大管家,我看到了,累死我了!”
关九公:“我不也一样。唉,我揪心啊!”
冯秃子:“大管家,你能不揪心吗,老爷在家还好,老爷不在家,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好交差呀!”
“唉,就是呀!”关九公一声叹息。
说着话,来到船上。
云诗诗说:“大管家来了!”
关九公:“诗儿,少爷呢?”
云诗诗:“在船舱里喝酒呢?”
关九公一怔:“怎么回事儿,一会儿死了的,一会儿活了的?”
云诗诗:“大管家,奴婢和小信子陪少爷出来溜达,少爷要坐画舫喝酒,还没等喝呢,王大鱼跳上船来要杀少爷,奴婢和小信子赶跑了王大鱼,少爷失足落水,是小信子捞出少爷,可是,少爷已经没气儿了,奴婢就让小信子回府给你送信!”
关九公:“怎么又活了?”
云诗诗:“奴婢往少爷嘴里吹气,少爷就活了。”
“诶呀妈呀!”关九公一击手掌,“诗儿呀,原来是你救活了少爷,你是少爷的救命恩人啊!你也救了我,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法活了!”
云诗诗:“大管家,侍候好少爷,是奴婢的职责。”
关九公:“那个王大鱼是什么人啊,为啥要杀少爷?”
“听朱捕头和柳宾说,王大鱼是王山和王海的叔叔。”
“王山王海又是谁呢?”
“就是少爷在黑鱼湾缉捕的两个小蟊贼,好像是跳到河里拘捕淹死了!王大鱼杀少爷,就是为他的两个侄子报仇!”
“啊,明白了。”关九公说,“小信子呢,怎么没看见呢?”
“在船舱里呢。”
“走,去看看!”关九公说。
三个人进了船舱,关九公看到唐三败正光着膀子和二捕头、柳捕快和喝酒,他先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问小信子:“小信子,怎么不等我们,我和冯秃子干到西边去了!”
小信子说:“十万火急,是你们跑得太慢了!”
冯秃子说:“我和大管家能跑过你吗!”
苏斩说:“九叔,事情过去了,我也没出什么事儿,来,坐下喝酒!”
关九公哪有心思和他们喝酒,看唐三败能吃能喝,也真没什么事儿,就说:“少爷,你没事就行,你们喝,我要回府,看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苏斩不希望人多,也不强让:“九叔,有事儿你就回去吧!”
关九公:“少爷,怎么光着膀子?衣服呢?”
苏斩:“衣服湿了,晾着呢。”
关九公:“我打发人送一套干衣服给你吧,看凉着。”
苏斩只想他快走:“不用,我现在喝的浑身发热,喝完酒,衣服也干了。”
这样,关九公累个半死,白跑一趟,和冯秃子回走了。
胡师爷在赵县令那里吹完风,就回到前大堂,接着处理公文,心想,只要这个昏庸的县太爷采纳他的意见就行,不愁借此机会整不死唐三败,于是,他开始琢磨下一步计划。
过了一会儿,听到有人说唐三败又淹死了,胡师爷非常震惊!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不到两天,唐三败怎么又死了?啊哈!难道难道天下竟有这样的奇迹?难道老天爷睁眼,真要为他报仇?
胡师爷眼珠乱转,不敢贸然相信,偷偷找到刘二混子,让其去打听唐三败淹死是真是假。
刘二混子三十来岁,是胡师爷的亲侄子,他父亲刘小虎是胡师爷的弟弟。
胡师爷改名换姓在县衙做到了师爷,就把刘二混子弄到县衙快班做了捕快,帮助他伺机报仇,等于是胡师爷的耳目。
刘二混子很快回来,说唐三败在的淹死了,很多人亲眼所见。
胡师爷非常高兴,想等到下班回家,再拜拜老爹牌位,告诉他老人家一声,唐晋老贼的独苗唐三败这回千真万确的死了,让老爹高兴高兴,剩下的仇,找机会再报。
而唐三败前天淹死,他就及时告诉老爹了,没想到,这东西又活过来了,让老爹很失望,这一次,唐三败不会再活过来了,老爹可以放心了。
胡师爷先去了二堂,他要把这个喜讯告诉给赵县令。
赵县令坐在二堂,正闭着眼睛,琢磨着怎样说服唐晋给唐三败驱鬼,听到门响,便抬起眼皮,看到是胡师爷,以为有什么紧急公务,问道:
“大堂有什么事啦?”
胡师爷:“嘿嘿,老爷,你还在想唐三败魔鬼附体的事儿吧。”
赵县令:“你怎么知道?”
“嘿嘿,在下是胡诸葛呀!”胡师爷摇两下鹅毛扇,“老爷,你绝不想看到一个魔鬼附体的人整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荡吧!”
“是呀!耳不听,心不烦,一听到唐三败魔鬼附体,本县就越想越膈应,你说,眼看着是个好好的一个人,可看着看着,就有一个恶鬼从他身体里冒出来,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赵县令站起来,“而且,这鬼不知什么时候就蹽你跟前来吸血,你说这东西吓不吓人!蚊子还有个动静,而鬼这东西无声无息,防不胜防,闹不闹心!本县正在琢磨怎样跟唐晋说请巫师给唐三败驱鬼,还担心说服不了他呢!”
胡师爷慢慢摇动着扇子,弓着腰,表情神秘兮兮:“老爷,在下有个喜讯,可给老爷消除后顾之忧也。”
赵县令一跺脚:“奶奶个熊,什么喜讯,快快说来,不要兜这种破烂圈子!”
胡师爷:“唐三败死了。”
“什么?!”赵县令抠抠耳朵眼儿,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胡师爷重复道:“唐三败死了。”
“哦,这东西不是刚刚死而复生,怎么又死了呢?”
“这东西乘画舫吃酒,王大鱼寻仇而至——”
赵县令嫌胡师爷说话太慢,替他说道:“把他杀了!”
“嘿嘿,老爷,你着什么急吗,不是杀的,是淹死的。”
“奶奶个熊,王大鱼寻仇,不是杀的,怎么会是淹死的呢?”
“嘿嘿,这个王大鱼也是个完蛋货,先被云诗诗抵挡住,后被小信子一烧火棍杵跑了,而唐三败则被小信子撞下画舫淹死了,就这么简单。”
赵县令眨着厚眼皮想了想:“这是闹了个乌龙!”
“老爷英明,他们确实自摆乌龙。”
“能确定唐三败淹死了?”
胡师爷忽悠道:“十分确定!开始,在下以为是谣言,但问了不下十人,还有几人亲眼所见!”
“唉——”赵县令一声长叹。
“老爷,唐三败死了,除掉一个威胁,你应该开心才是!”
“奶奶个熊,你懂个屁!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唐三败死了本县不用提心吊胆了,可是,却断了一条财路!”
“老爷,在下也考虑到了这个瑕疵,不过,在下认为,老爷的命,比钱重要!”
“奶奶个熊,在本县眼里,钱和命一样重要!”
“嘿嘿,老爷说钱和命一样重要,那就一样重要!”
“闲言少叙!”赵县令倒背起手,吩咐道,“胡诸葛,起草一份奏折给皇上,就说唐大帅遭到报复,因公殉职!快去,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