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这……”胡师爷没挪窝。
赵县令一瞪眼睛:“这,这什么!”
胡师爷转动着眼珠:“老爷,这个唐三败,死了又生,生了又死,这玩意儿可怎么措辞是好呢?”
赵县令一拍桌子:“胡诸葛,你是师爷,耍笔杆字的,不是打把式卖艺的,奶奶个熊,措个辞这点儿小事儿,也要问本县!”
“是,是,老爷!”胡师爷只得退下,边往出走心里边骂,臭豆腐,你奶奶个熊,谅你也措不出那种辞来!
胡师爷回到大堂,坐在书案前起草奏折,写好后,标注急件,立即派人送去驿站!岂料,他刚打发人把奏折送,又有人说,唐三败活了,还说得有鼻子有眼。
胡师爷万分沮丧,也后悔刚才得意忘形,不够沉着冷静,急着把唐三败的死讯告诉给赵县令,但为了稳妥起见,他又找到刘二混子,让其尽快核实情况。
刘二混子很快回来,说唐三败确实又活了,是云诗诗嘴对嘴吹气,给救过来的。
胡师爷有点儿慌乱,立马去了二堂:“老爷,大事不妙!”
唐三败活了,又淹死了,赵县令总算去掉一块心病,可他刚放下唐三败魔鬼附体这件事,又想到了他的儿子赵语和唐婉莹这件的事。
尽管赵县令想抱唐家的大腿,一直是支持赵语追求唐婉莹,可昨天,他翻脸不认人,和胡师爷合伙质疑唐三败诈死,欺君犯上,他又斥责赵语向着唐家说话,随之,赵语被唐婉莹赶走。
就因这个,赵语回了京城,并要断绝和他的父子关系,还扬言娶不到唐婉莹就去寻死上吊。
赵县令和唐老爷一样,也是这一根独苗,不同的是,他的儿子奉公守法,彬彬有礼,而唐三败什么坏事都干,两个后辈人,一好一坏,对比鲜明。
因此,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着这件闹心的事。
赵县令被喊声惊醒,睁眼一看是胡师爷,没好气地说道:“奶奶个熊,咋呼什么,吓本县一跳!”
胡师爷:“老爷,十万火急!”
“怎么了,又死人了?”
“老爷,不是死了,是活了!”
“什么玩意儿活了?”
“唐三败又活了!”
赵县令觉得问题有些复杂,站起身来:“奶奶个熊!胡诸葛,你现在是怎么搞的,忽而死了,忽而活了,说话没有一点儿准头!”
胡诸葛:“老爷,这怪不到在下,唐三败的死活,在下说了不算!”
“那到底是死了,还是活了?”
“确切地说,先死后活了!”
“这次你可说准了!”
“千真万确!情报显示,唐三败正在画舫上和二捕头、柳捕快喝酒。”
赵县令相信了:“奶奶个熊,这个唐三败,怎么就接连死而复生,真毁本县世界观!原本天下太平,悠哉悠哉,这两天,本县被这个唐三败搅和的寝食难安,心烦意乱!”
胡师爷灵机一动:“老爷,这就恰恰说明,这个唐三败一定大有说道!”
“什么说道?”
“极其简单,那就是唐三败这东西,真真正正、十拿九稳、手拿把掐、板上钉钉魔鬼附体了,如不然,老爷怎么就不能死而复生,而他却——”
“奶奶个熊!”赵县令狠狠一跺脚,“胡诸葛,本县自打娘胎生出来,还一次也没死过呢!”
“嘿嘿,”胡师爷也觉得好笑,“老爷,在下也被这个唐三败给整蒙圈了,竟然忘了老爷还没死过!”
赵县令板着脸:“来点儿正经的,休要胡扯!刚才本县让你起草的奏折,免了!”
胡师爷:“老爷,在下已经写完了。”
“作废!不要呈报了,你没听到吗!”
“老爷,晚了,在下已经派信差送走了。”
赵县令气的直转磨磨,指着胡师爷的鼻子:“你、你!太,太快了!”
“老爷,是你命令在下十万火急的,在下岂敢耽搁。”
“把本县气糊涂了!快快,十万火急,给我追回来!”
“是,老爷!”胡师爷迅速离去。
赵县令看着胡师爷的后背骂道:“奶奶个熊,什么胡诸葛,徒具虚名!”
关九公和冯秃子走到广通桥头,这里距苏斩落水的地方能有四五里地,他们看到胡师爷摇着鹅毛扇摇头晃脑走过来。
原来,胡师爷打发人去追赶信差后,就想到现场看看,唐三败到底怎么回事儿,于是,他就离开县衙大院。
关九公对胡师爷没有好印象,本想躲开,但被对方发现了。
“喂,大管家!”胡师爷举着扇子招呼。
看看躲不过去,关九公打发冯秃子先回府去,他一个人迎过去:“胡诸葛,这么闲着。”
胡师爷把关九公拉到道边没人的地方,这才说道:“大管家,你家少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能闲着么。”
关九公:“你听说了?”
“这么恶劣的案件县衙能不掌握吗。”
“这么说,你出来,就是为了这个案子!”
胡师爷故意讨好:“大管家,要是别人家的案子,我就袖手旁观了,唐大帅被袭击,赵县令高度重视,让我带人暗中摸底排查赤脚怪的落脚点,尽快将其绳之以法!”
关九公听了,很受感动,对胡师爷的不良印象减轻了不少,可他哪里知道,胡师爷是在忽悠他呢。他说:
“胡师爷,这件事情你要抓紧,赤脚怪光天化日之下持刀报复行凶,性质极其恶劣,一定要尽快将其缉捕归案!”
胡师爷:“必须的!赤脚怪这次没有得手,还会采取行动,越早将其缉捕归案,唐大帅越安全!”
“我就是这个意思。”关九公很赞同。
“大管家,你日理万机,着急的话,就先回去,鄙人早上还没吃饭,要到街边吃两个胡饼。”胡师爷来了个欲擒故纵,想让关九公请他喝酒,然后给关九公吹吹风,好实施他的阴谋。
关九公知道胡师爷想让他请客,至于胡师爷心里的阴险计谋他并没往深层考虑,心想,不就是一顿饭吗,不要说人家胡师爷是为了缉捕赤脚怪,就是没什么事,对方提出来,他也不好拒绝:
“胡师爷,少爷没事儿了,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等着处理,反正要到晌午了,我们去香满楼吧。”
胡师爷笑道:“大管家,那我胡某人就以实为实了!”
二人来到香满楼,要了个包间,点了几个可口的下酒菜。
一端起酒碗,胡师爷就来嗑了:“大管家,大帅出事,怎么没看见你家老爷啊?”
关九公:“老爷去外地经营买卖去了,太太和婉莹也去了。”
“啊,还是你在家里坐镇了。”
“是呀。”
“大管家,那你可得加小心,责任重大啊。”
“买卖上的事,我并不担心,就怕少爷出事!”
“就是的,万一大帅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好向唐老爷交差呀!”
“唉!”关九公喝口闷酒,“以前,我把心思全都放在买卖上,还不怎么担心少爷,就打出了前天的事,我发现一夜之间,老爷衰老了很多,我突然担心起少爷的安危来,万一少爷出点儿什么事,我们唐家就败了!”
胡师爷:“可不是吗!说句实话,大帅确实不让人省心,得罪了不少人,想杀他的人,不可能就赤脚怪一个人。”
“这我知道。”
“现在,城里人对你家少爷的死而复生流言四起,都说——”胡师爷突然转移话题,端起酒碗,“来,喝酒!”
关九公没端酒碗,而是皱起眉头:“胡师爷,都说什么?”
胡师爷咧嘴一笑:“嘿嘿,蛊惑人心,还是、还是,别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