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墙下的那堆柴,是男的在世时砍的,他对小媳妇说:“你与麟儿睡吧,我这就去劈柴,劈完了就走啦,明日夜里再来与你相会。”
男的熟门熟路摸到灶间,拿了斧头,在墙下劈起柴来。
环肥看到这里,与燕瘦小声说:“你输了,把脚趾头拿来吧。”
二人离开了小媳妇的家,来到河边,燕瘦从身上摸出一把银刀,交给环肥:“要哪个就剁哪个。”
环肥看了半天:“就剁这个最大的吧。”
说完一刀便切了下去,谁知刀竟是钝的,环肥切了半天,只切下一半,燕瘦疼的吸了口凉气:“肥妹,你快点啊!”
“哥,这刀钝的很,我有劲使不出啊。”
“笨蛋,你拿反了!”
环肥看了看她的刀,果然有刃的朝上,便反了过来,一刀下去,燕瘦的脚趾便下来了,燕瘦一副畅快的样子:“这才舒服!”
原来他二人经常玩这游戏,几日不放放血心里便痒得慌,放了倒痛快。
环肥将脚趾头扔进河里,引得一群小鱼过来争食。
“哥,真好玩!明日我还要来!”
……
第二日夜里,燕瘦、环肥二人又来到小媳妇家,因前日听她男人说今夜还要来,所以他们便来看看这男人今日做些什么。
夜半时分,那男人果然又来了,这回不是他自己,后面还跟着好几位。
小媳妇见状问:“相公,他们是谁?怎么都领家里了?”
男人道:“他们是我新交的朋友,因在鬼界久了,想与我上来看看。”说着一一介绍道:“这位生前是在大户人家做饭的,炒菜的手艺非同一般,一会儿让这位仁兄会给你露一手。”
厨子对小媳妇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这位生前是个有名的郎中,你不是总偏头痛吗?一会儿让他给你写个方子,白天你按这方子去抓药。”
郎中也冲小媳妇笑了笑。
“这位生前是开私塾的,桃李满天下,教出的弟子有好几个都中了状元。自然,现在我们麟儿还小,念不了书,不过最多二三年,便可教他识字,到时请这位仁兄指点一二,我们麟儿便可受益终身。”
教书先生谦逊地冲小媳妇笑了笑。
小媳妇轻施一礼对几位道:“小女子多谢几位仁兄。”
男人问道:“今日家里有什么活计?”
“家里的白面吃完了,相公帮我磨些面吧。”
“好!我这就去,厨师兄弟去灶间做饭吧,郎中兄弟留下与我妻诊病,”他看了看教书先生:“先生帮我一起推磨可好?”
教书先生连连点头道:“好!好!整日不干活,身上的筋骨都散了,正好趁此机会锻炼锻炼。”
于是几人分了几组,做饭的做饭、看病的看病、推磨的推磨,干的热火朝天。
燕瘦、环肥在一旁看的眼热,环肥非要去厨房帮差,被燕瘦制止了:“你不知你什么身份啊?”
不一会儿,郎中便开出了方子,嘱咐小媳妇按这方子抓药,最多三副药,保管药到病除。
小媳妇接过方子尊了医嘱。
此时那灶间的厨子也炒了几个菜,香味飘了出来,小媳妇起身去灶间端菜,只半个时辰,厨子便弄了一桌子菜,都是些美味佳肴,馋的燕瘦环肥直淌口水。
小媳妇将正在推磨的男人和教书先生喊进来,让他们先吃饭,吃完饭再接着干。
教书先生因久不做力气活,突然推起磨,自然有些招架不住,一身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
小媳妇找了一件她男人的大褂和一条裤衩让他到隔间换上,教书先生穿上这套衣裳,才像个正正经经干活的。
几人围坐在桌旁津津有味地吃着,边吃边说些笑话,气氛甚是融洽,燕瘦环肥长这么大,虽吃穿用度十分奢侈,但从未享受过如此温暖的家庭氛围,不禁对视连连叹气。
“瘦哥,我瞧这小媳妇一点都不可怜,比她男人活着时过的还滋润!”环肥愤愤不平。
“嗯!就是。”
“瘦哥,我怎看她这样滋润,心里一点都不痛快呢?”
燕瘦晓得她又要使坏了,便问:“你想怎样?”
“我想将这些人都赶走,不让他们给小媳妇做活计。”
“我也是这样想的。人死了便死了,再回来自然不符合规律。”
“那我们现形吧,将他们唬走。”
二人便将隐身术收了,现身在桌旁直愣愣地戳着。
小媳妇几人正吃的欢畅,不想突然多了两个人,便问道:“相公,这二位也是你的朋友吗?让他们坐下一起吃吧。”
环肥心下窃喜,正欲坐下,却听那男人问道:“你们是谁?为何半夜来到我家?”
燕瘦摇着纸扇道:“我们是谁自然不用你操心,不过你本是已死之人,为何来到阳世!还有你们!你们可知自已犯了滔天大罪!”
燕瘦指着几人说。
几人面面相觑,寻思这人来头不小,便齐跪下道:“我几人因留恋阳世,犯下错误,望大人饶命!”
“饶命可以,但是你们要保证从此以后不来阳世,否则就将你们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几人听了害怕极了,在地上磕头道:“多谢大人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做这愚昧的事情了。”
“还——不——快——滚!”环肥接了燕瘦的话,气呼呼地吼到。
其他几人连滚带爬地钻到地下,只剩下那男人十分不舍。
“相公,你快快走!”小媳妇急急道。
“我这一走,恐怕就回不来了,你与麟儿如和生活?”
环肥插嘴道:“你不用担心,这世上从来都不缺男人,未必你走了就没人代替。”
男人恨恨地看了环肥一眼,没有搭她的茬。
“相公放心,我自会将麟儿抚养成人,你好好去吧。”
“辛苦吾妻了!”男人边说边垂泪道。
小媳妇也抹着泪,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
“你到底走是不走?我没耐心看你磨磨唧唧!”燕瘦拿出刀,一刀砍在男人的手腕上,手腕与手分成两半,男人捂着手腕大叫起来,那只断手却还使劲握着小媳妇。
“相公,你没事吧?!”
男人忍住疼痛,勉强对小媳妇一笑,又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我没事,这次我真的要走了,我要去下面找郎中为我治伤,你保重……若是有缘,来世再见。”
男人说完,泪流满面,捂着断肢瞬间隐去。
“相公!”小媳妇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这声音尖利凄切,床榻上的婴儿醒来,哭声震天。
“哎哟哟,吵死了,快走快走。”燕瘦环肥见男人终于走了,目的达到,便也走了。
偌大的房间此刻只剩下小媳妇与婴儿,桌上的饭菜还未凉去,院里的白面只磨到一半,人却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燕瘦、环肥从凡界回来,觉得身上乏累,去找张妈要了些烟叶,抽了几口便倒在榻上睡着了。
二人睡得正鼾之时,忽听旺财闯了进来,急急火火地对二人唤道:“殿下!公主!别睡了!”
“什么事?”燕瘦在睡梦中低语。
环肥却只打了个滚,将脸转过去继续睡。
“哎呦,我的小祖宗!”旺财说着便去推他二人:“我与高升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什么人选?”燕瘦醒了过来。
“与鬼君生辰时刻完全一致的人啊!”旺财语气中有难掩的兴奋。
“真的?”环肥听见旺财的话,也从睡梦中醒来。
“殿下、公主,千真万确!旺财怎敢胡诌!”
“这么说,我们快见到父君和母后了?”
“顺利的话,很快就可见到。”
“太好了!旺财,你说的那个人在哪里?快快带我们去找他!”环肥已迫不及待。
“是啊是啊。”燕瘦也急切地说道。
“殿下、公主莫急,旺财今日来便是与二位商议此事。我与高升寻到的这人个,并不是普通凡人,而是木华山白子衿的大徒弟月亭。”
“旺财,木华山在哪?白子衿与月亭又是谁?”
“公主、殿下莫急,听我慢慢道来。这木华山在凡界,是离天界最近的一座山,再往东,登上云梯便是天界。木华山虽在凡界,几万年来却被天界的絺绤天尊霸占,他在山上收了百余位弟子,这些弟子大大小小都是妖仙的后代,声势甚是浩大,所以这木华山乃是凡界的一座仙山。十六年前,絺绤天尊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便与他的二位师弟四方云游,令其小弟子白子衿代理掌管木华山。他走后不久,天界大力征用天兵天将,木华山百余位弟子都被召到天庭效力,只留白子衿一人守山。师兄们走后,木华山也日益萧条,白子衿便动了收徒的念想,月亭便是他门下的第一个弟子。月亭出身高贵,父亲是天庭的左翼将军,母亲是现今圣帝的远亲。白子衿共有四位弟子,其余三位中有二位也是天庭的家眷,只有那最小的女弟子,却是从凡界来的普通女子,不知何故仙山竟容了一位凡界女子,这其中定有端倪,还有待考证。”
“旺财,别光说白子衿的弟子,说说那白子衿是何人?”燕瘦问道。
“你与肥儿孤陋寡闻,整日只知市井俗世,竟不知白子衿是何人。白子衿是当今圣帝的大儿子,是不折不扣的天庭大皇子。”
“好大的来头!”
“但我鬼界并不怕他,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持续了多年战火,才将天地间分为三个界限,天界、凡界、鬼界。如今凡界为了寻得天界的庇护,早已归顺了他,只有我鬼界不愿臣服于人,所以才独成一界。如今我鬼君在六魂瓶中已养了十六年,鬼君复活之日便是我鬼界统一天下之日。”
“旺财,那我们该怎么做?”
“一统天下的第一步,便是将鬼君的魂魄种入月亭体内,鬼君在他体内养些时日,待魂魄的精气聚了,才可以复活。”
“只有那月亭才可以吗?听你讲的这木华山不太好惹,父君的魂魄怕也不好种。”
“凡人的体格根本承不住鬼君的魂魄,只怕鬼君没有复活,就将那人的元神吸光了。月亭是三万年前出生的,与鬼君正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生,但就在两万多年前,月亭外出游玩,被一颗倒霉的陨落的流星砸中脑袋,因此沉睡了这两万余年,在沉睡的两万年中,月亭无论身体还是元神都不曾生长,所以醒来以后的年纪还是四、五千岁。综上所述,鬼君复活,月亭是最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