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湄装扮好自己,又将翘翘洗了一番,便欲带他上路,花遐思依依不舍地说:“湄儿,我送你们上山吧,这山路陡峭难行,有我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你去怕不合适吧,我拜师学艺却带个不相干的人,师父该怎样想我?”
“那我将你送到山门前便回来,不与你见你的师父,好不好?”
燕湄思量了一下,若不让他送,他必定心中不悦,便答应了他,于是三人同行,走了一天一夜,待走到山已高的入了云霄,远看瞧见了高高的山门,燕湄才让花遐思住了脚步。
“这就到了,你莫再送了,回去吧。”
“湄儿,我舍不得你。”花遐思拉住燕湄的手道。
翘翘捂了脸说:“花公子,你当着我的面不要这么肉麻好不好?”
燕湄尴尬地笑了笑:“花公子,你就请回吧。”说完便使劲抽出自己的手,怎奈花遐思握的紧,她费了半天劲都没将手挣出来,只得干干地站着。
“湄儿,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燕湄心想,之前已经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现在还说什么?难不成要重复那些话吗?若真是这样可不太妙,这要说到什么时候啊?本来养伤已经耽误了几日,现在又磨磨唧唧的,何时才能见到师父?可是她又不好与花遐思说穿,显得自己好像多么迫不及待似的,就算真的迫不及待也不能让他知晓啊,无论内心多么焦急,此时只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便顿了一下道:“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表达不了此刻的愁绪,花公子,你万万保重!”
花遐思见燕湄这样说,便松开她的手道:“湄儿,一万句话都形容不出我的不舍,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我在山下等你,你记得来找我。”花遐思言辞切切,燕湄忙敷衍着点点头:“一定一定,你请回吧。”
花遐思见了燕湄的准话,才一步一回头地下了山,燕湄与翘翘总算松了口气。
“姐姐,你将来真的要嫁给那花公子吗?”
“嗯呐,不嫁他又嫁谁?”
“怎么我不太喜欢他呢?”
“为何不喜欢他?”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太喜欢,一想到他心里便不舒服。”翘翘心想,可能是因为花遐思将来要娶燕湄,自己心里对他有些醋意。
“唔,他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我都要嫁他。”
“那姐姐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姐姐是出于报恩还是真的喜欢他?”
“心里当然有他啊,报恩是一方面,喜欢也自然是喜欢的。”
“那好吧,既然如此,你便与他好吧。”翘翘转了话题道:“姐姐,我们不说他了,你饿不饿,我去寻些吃的来。”
“我这里还有肉干,你吃不吃?”燕湄摸出肉干。那花遐思虽然有时啰嗦几句,但想的是极其周到的,热恋中的人若是为了爱情啰嗦几句,还是可以容忍的。
“不要,我今天吃素!”翘翘拒绝了燕湄的肉干。
“好吧,我吃了几日这个东西,也有些腻了,你去四处寻寻,看有没有可以入口的果子。”
“姐姐先在此歇息,我看那边好像有个园子,待我去瞧瞧有没有果子,若是有我便摘来几只。”翘翘说完便飞奔而去。
原来这片园子正是子衿让捋桑在此等候的那园子,捋桑领了命便在此等候,一连三日都没有回去。此时园子里正值红杏成熟,大串的红杏将枝头压得低低的,远远闻得一阵果香。翘翘心中大喜,见园子里静悄悄的,并无人看守,便扑棱着没毛的翅膀挣到树上,专拣又大又红的果子吃了起来,待吃的有几分饱了,便抱了几个红杏,欲将给燕湄送去。
谁知刚刚走出几步,便听有人喝到:“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偷到我师父的头上?”
翘翘见园子的主人追来,拼了命便逃,可是没逃出几步就被抓了回来,这人哈哈笑道:“我当是什么怪物,原来是一只毛都没长全的鸡!”
翘翘气愤地说:“不许侮辱我!”
“哦,我侮辱你了吗?你不是鸡吗?你的毛长全了吗?我没有侮辱你,只是说出了真相。”
谁知翘翘听了这话却眨巴了两下眼睛,撇嘴哭了起来:“你欺负人,你歧视人家的外貌,呜呜……”
翘翘这一哭,整的那人却不知所措了:“哎哎,你怎么还哭鼻子了,我也没怎么你呀,这样吧,我园里的果子你想拿多少便拿多少,只是不要哭了好不好?”
“好,但你得给我送过去。”翘翘哽咽着说。
“我的天,你还讲不讲道理呀,不但拿我的果子,还要我给你送过去,凭什么呀?”
“呜呜……呜呜……”翘翘哭的更起劲了。
“好吧好吧,我认输,我这就去拿筐,你要多少果子尽管摘,摘够了我给你送过去。”
“嗯!”
那人说着便拿了一只筐过来,翘翘上到树上,将那又大又红的杏一脚一个踢下来,那人用筐在树下接着,不一会儿便踢了半筐。翘翘踢累了,便停下来道:“够了。”
那人在树下仰头问道:“这就够了?”
翘翘跳进筐里:“够了,走吧。”
“你倒是出来呀!”
“我又没多重,你就连我一起送走吧。”
那人无奈地摇摇头,搬起半筐果子连同翘翘,一起送了出去。那人边走边问:“你家住哪?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
“我是过路的,第一次来,所以你瞧着眼生。”
“那我将这些果子送到哪里呀?”
“前面的路边就可以了,我姐姐在那里等我。”
“敢情你还有同伙呀?你们姐弟没事跑到这里做什么,这可不是多好玩的地方,弄不好会丢了性命,吃了这果子赶紧下山吧。”
“我姐姐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才不会下山呢。”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我可是为了你们好。”
“姐姐!”翘翘大声喊道。
“哪里有你的姐姐?”
“在树那站的那位,你没瞧见吗?”
那人以为这鸡的姐姐必是一只小母鸡,谁知树后面却出来一个人,还是个女娃,走近了一瞧还是位长得很招人疼爱的女娃,便有些尴尬道:“原来她是你的姐姐啊!”
“嗯,不可以吗?”翘翘得意地反问。
“自然可以!只是我看这姑娘很面熟……”那人的脑子迅速回想了一下:“哦,你是来拜师学艺的那女娃吧。”原来这送果子的人便是捋桑,他虽偷偷跟踪过燕湄,但那时燕湄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裳,他并无在意,没想到她换了这身寝衣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与十日前差别甚远。还有这只鸡,十日前还雄赳赳气昂昂,今日怎么会变成秃毛鸡?
“大哥怎么识得我?燕湄正是来拜师学艺的。”
“哦,师父听师祖说有一位女娃来拜师学艺,便派我在此等候,我都在此等了三日了。”
“你师祖是絺绤天尊吧?你师父是白子衿吧?”
“正是,姑娘是怎么识得我师祖和师父的?”
“这就对了,我终于找到地方了,大哥,日后我再与你细说,现在你带我去见师父吧。”燕湄十分欢喜地说。
“姑娘这就随我来吧。”捋桑说完便带燕湄往山门走去。
“大哥,师父住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师父人好不好?脾气不会很凶吧?”燕湄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将心中的疑虑全说了出来。
“师父嘛,不必多问,你见了自会知道,师父住的也不远,进了山门便是。只是我心中也有一个疑虑,这只鸡……怎么会被拔光了毛?”
“唉,一言难尽啊,等有时间了再与你细说。”
“姑娘,你带一只鸡见师父未免有些不妥,一会儿我将你带到师父那里,你去拜见师父,这鸡我先替你看着,你看好不好?”
燕湄看了一眼翘翘:“翘翘,你愿意吗?”
“姐姐放心,这位大哥人很好的,心肠可软了,我愿意跟着他。”翘翘对捋桑挤了挤眼睛。
几人一边说着话,便到了子衿的住处,燕湄见门头的牌匾上书着三个大字“静思居”,心想这位师父还是一位十分有雅兴的师父。捋桑一进院门便对道童说:“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那女娃来了。”
燕湄心想,师父的规矩真多,进门还要通报。
门口的道童进去通报了一声,遂出来道:“师父请她进去。”
捋桑便带了翘翘去别院等候,燕湄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去了。
燕湄顺着眼进了房间,只见屋内站着一位年轻英朗的男子,以为他是哪位师兄,没敢抬头便问道:“这位大哥,我是来拜师学艺的,请问师父在哪里?”
那男子被燕湄问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回过神来:“我不是你的大哥,而是你要找的师父。”
燕湄听闻如雷轰顶,猛然抬头话便脱口而出:“这,这……师父怎么会如此年轻?”燕湄一直以为自己要拜的师父必是个长着白胡子的老头,笑容必是温暖和蔼,却万万没想到师父却是一位如此年轻、玉树临风的男子,天理何在呀!
子衿在燕湄抬头的一瞬间也愣住了,这女娃,看上去那么亲切,分明在哪里见过,好像深深地在心里藏过……却忽觉心中乱乱的,一时想不起来。
燕湄回过神来,方知自己失礼了,讪讪地笑道:“我重新来,重新来。”说完便推门出去,片刻复又进来,进门便跪拜:“燕湄拜过师父!”
子衿在心里默念,燕湄……不对,自己从来都不认识一位唤作燕湄的姑娘,应是自己认错人了,世间长得像的人多的是,也许只是碰巧。但是,怎的这女娃如此亲切,像是前世的挚爱,恍然如梦,恍然如梦啊!
“燕湄不必多礼,起来吧。”子衿将双手背在后面,缓缓道。
“多谢师父。”燕湄轻声道谢。
“你今日赶路累了,先下去歇息吧,我已让人给你准备了一间房,让捋桑带你过去,明日再来见我。”
“是,燕湄退下。”
子衿挥了挥手,燕湄便退出去了。
燕湄来到偏院,找到捋桑和翘翘,十分激动地说:“大哥,师父好年轻,好帅气!完全没有师父的架子,就像一个真的大哥!”
捋桑笑道:“谁说做师父的就一定又老又丑呢?”
“难道不是吗?我见过所有武馆的师父,不是长着白胡子,就是凶巴巴的,像这样年轻没架子又帅气的师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