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子衿与众人混在一起排队,不一会儿便轮上他,只见燕湄一旁放着签筒,正在给一位香客解卦,翘翘在一旁忙着往功德箱里收银子,竟没有注意到他。
子衿抽了一签,放到燕湄手中,燕湄头都没抬,看了看道:“这位施主的卦象好生奇怪……请问施主……”
燕湄猛一抬头,子衿正冲她笑道:“你倒是挺忙,我耽误你生意了。”
“啊?师父!这……这……我,”燕湄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忘了今日该回去了。”
翘翘见是子衿,也不由停住手中的活儿,一脸惭愧地望着子衿。
“你们倒是挣钱挣爽快了啊。”子衿看着翘翘道。
“师父,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师姐挣些钱,让她的日子好过些。”燕湄低头道。
“三日前,你与我告假的时候说你梦见师太了,要回来看看静溪庵出了什么事,我不但准了你的假,还亲自将你送回来,而你呢,却回来做买卖来了,这小聪明耍的不错。”
后面的人见子衿耽误了时间,便催促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净扯些没用的,你到底算不算卦,若是不算,赶紧腾了地方,别耽误大家时间。”
子衿冲那人笑道:“今日不算了,大家都散了吧。”
“那怎么行!我们都等半天了!”众人开始起哄。
子衿冲燕湄微笑道:“湄儿,还算不算呢?”
这笑与平日不大一样,燕湄看得心惊肉跳,只得讪讪与大家陪笑道:“今日到此为止吧,不算了。”
众人不满地说:“这算什么事,说散就散,敢情白等了。”
燕湄也不答话,只随他们说去,众人抱怨了一番,甚觉无趣,便都散了。
子衿待众人散去,便将脸拉下问道:“湄儿,你身为木华山的弟子,不懂本门的规矩吗?”
“师父,我错了,弟子不该利用仙术在凡界收敛钱财。”
“师父,不怪姐姐,都是我不好,我见师姐生活贫困,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翘翘替燕湄辩解。
“还有你!”子衿转身喝道:“你也罪责难逃!”
翘翘缩了一下头,再也不敢说话。
“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子衿看着燕湄道。
“师父,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我带师姐、宝儿还有翘翘一起在山下赶了个集,吃了顿饭,大家便都认识我们了,这两日来静溪庵上香的施主便多了起来。”燕湄低声道:“不过师父,我已经与师姐商议好了,这两日进的香火钱全部用来给山下的穷人放饭,一文钱都不会落入师姐的腰包。”
“我一直告诫你们要低调,到了凡界便将师父的告诫都忘了吗?道术学的不精,只混到凡界哄哄那些凡人罢了,你们怎么好意思?”
“师父,我们错了,您就原谅我们一次吧。”
“念你们是初犯,收来的香火钱也有做善事之意,这次就原谅你们,如果再有下次,定要重重惩罚!”
“是,师父!”燕湄与翘翘齐声回答。
子衿教训了他们几句,见他们真心悔改,便不再追究。
“你今日立刻与我回木华山,省得在凡界再惹出祸端。”子衿对翘翘道。
翘翘小声道:“是,师父。”
又转身对燕湄柔声道:“你在这里再住上些时日,将收来的香火钱处置妥当了,我自会回来接你。”
“弟子遵命。”燕湄道。
子衿说完,深深地看了燕湄一眼,目光中有无尽疼爱之意。
子衿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与翘翘道:“我们走吧。”
说完便带翘翘离去。
燕湄在地上站着呆了一会儿,便将有些狼狈的现场收拾起来。
惠清过来,见翘翘不见了,众人也不见了,只有燕湄在打扫庭院,便问:“师妹,人都哪去了?”
“师姐,刚刚我师父来过了,将众人都遣散了,将翘翘也带走了,只留了我在这里,让我帮你把那些香火钱安置妥当再回去。”
“原来如此,正好我明日下山买米买面,顺便放出风,让山下的穷人都来领饭,你正好给我帮忙。”
“嗯。”燕湄点头。
第二日,燕湄与惠清下山买了米、面等物什,差人背了上来,并放出风,静溪庵近日每日放饭,山下的穷人、乞丐都可以来吃,若有不方便上来的,也可让家人代领。
一时间静溪庵又热闹起来,方圆百里的乞丐都闻得风声赶过来,将静溪庵围了个水泄不通。
燕湄与惠清二人自然忙不过来,有的穷人吃了便留下做了帮厨的,帮着烧火煮粥,给腿脚不便的乞丐端饭。
如此一来,静溪庵的名气越来越大,每日上香之人又渐渐多了起来,犹如长江之水绵绵不绝。
如此过了多日,静溪庵便容不下太多香客,燕湄就与惠清商议重修静溪庵之事,重修静溪庵是师太在世时未了的心愿,现在燕湄提了出来,惠清自然赞成。
于是请了工匠,在静溪庵原有的基础上扩建、修整,不多日便建好了新的静溪庵,多修了几十间房舍,香客有上来不想走的,也有了住处。
虽然翘翘在的那几日进了不少香火钱,但是每日吃饭的人有上百号,不久那些银子就花光了,好在静溪庵现在香火旺盛,禁得住这些人的开销,这放饭的事便一直持续了下来,一些在此帮忙的香客也有的长留在这里,成了庵里的成员。
燕湄眼看着静溪庵一日日变了模样,实现了师太的遗愿,心中自然慰籍的很。
却说鬼界的燕瘦、环肥,自从将钟毒的魂魄种入月亭体内,便在鬼界安生地呆着,很少来凡界捣乱,尤其是那环肥,日日有李白这个太傅陪着,更是不思其他身外之事。
燕瘦见环肥十分喜爱李白,李白似乎也不讨厌环肥,便有了将他二人配成一对的心思,于是在一日得空的时候便与李白说:“我瞧我那肥妹对太傅一往情深,太傅可曾察觉?”
“回殿下的话,环肥有一日夜里爬上我的床,对我表白过,我自是知道她的一番心意。”
“哦?竟有此事?!”燕瘦大吃一惊。
“殿下不必惊慌,舍妹虽爬了我的床,我却没有动她半分,她如今还是完整的处子之身。”
燕瘦松了一口气,忽又道:“她即爬上你的床,就是对你有思慕之意,你为何不动她?是否嫌弃她?”
“非也,殿下不要误会,李白自有李白的想法。”
“说来听听。”
“如今鬼君的魂魄虽种入那白子衿的徒弟身上,但能否复活却是未知,我认为鬼界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情是鬼君的魂魄复活,等鬼君统一天下了,再谈儿女情长之事犹未晚矣。”
“太傅说的对,我也认为父君统一天下才是头等大事,只是我问太傅一句,若是有朝一日父君统一天下了,你是否肯娶肥妹为妻?”
李白道:“自然是肯的。”
燕瘦站起来施礼道:“我深知肥妹愚钝丑陋,而太傅博学多才,她自是配不上太傅,若太傅不嫌弃,燕瘦感激不尽。”
李白忙道:“殿下此话见外了,李白自幼失去双亲,殿下与公主待我如血肉兄弟,我李白怎敢生嫌弃之心?”李白嘴上虽是这样说,但只要一想起环肥那张丑陋的面孔,便心生厌恶,不过为了报父母的深仇大恨,他都忍了下去。
李白这一番体己话说得燕瘦感激不尽,环肥这个老大难终于有了着落,从此后燕瘦环肥二人对李白更是另眼相待。
一日,燕瘦环肥在鬼界呆的无聊,又觉许久没有出来了,便商量着出来透透气,于是二人化作凡人来到凡界。
燕瘦环肥所到之地,正是燕山山下,他们来了便听闻人们谈论静溪庵的事情,也想凑个热闹,便随香客上了山,来到静溪庵。
燕瘦环肥见这静溪庵四周环境秀丽,在山上逛了一日,竟忘了归期,待到想起来时,天色已晚,二人怕迷了路,便在静溪庵借宿一晚。
夜里,燕湄出来上厕所,从窗下过见房间里的灯亮着,又听有人议论鬼界之事,心下一惊,便躲在暗处偷听。
“哥哥,我就说早些回去,你不听,现在好了,你我回不去了,还不知太傅等的多急呢。”
“肥妹,是你一日不见太傅便着急了吧,你放心,我鬼界有的是美女,你不回去,正好太傅拉个美女作陪,该多爽快。”
“哥哥要事这样说,我要连夜回去了。”
“肥妹别急,哥哥逗你玩儿呢,我鬼界美女虽多,那太傅也只惦记你一人不是?”
燕湄心想,原来这二人是鬼界之人,不知他们来此何意,若是师父在就好了。
“哥哥,太傅说只要父君的魂魄复活,就能统一天下,大功告成之后他便与我成婚。”
“太傅果真是这样说的?”
“嗯,他就是这样说的。但是父君的魂魄何时才能复活?也不知道他在那月亭的身体里养的怎么样了。”
“若是顺利的话,应该就在这几日了,我谋划着将那月亭的身体偷出,但木华山戒备森严,不好偷啊。”
月亭?!木华山!燕湄听到这两个名字,不禁大吃一惊,她使劲捂住自己的嘴,以防叫出声来。怪不得大师兄久睡不醒,原来他的体内被种了鬼君的魂魄!此事万分紧急,一定要立刻告诉师父。
“若是将月亭的身体偷出来,父君在鬼界复活,自是对鬼界有好处的,若是偷不出来……”
“怎样?”
“倒也无妨,我算准父君复活的日子,提前将我鬼界之人埋伏到木华山不,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将木华山血洗岂不快哉?”
“哥哥,你好聪明!”
听闻里面叹了一口气道:“肥妹不可教也。”
燕湄的心咚咚地跳着,悄悄离开窗前,欲将想办法告诉师父此事,谁料想脚下不知何时卧了只吃野食的猫,燕湄没看到,一脚踩在猫身上,那猫惨叫一声跑了,却惊动了屋中之人,燕瘦一个箭步出来将燕湄擒住:“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此偷听?”
燕湄见跑不了了,便使出一招向燕瘦偷袭,谁知燕瘦眼疾手快,燕湄非但没有伤到他,反而被他擒住。
燕瘦怕惊动别人,撕了一块布将燕湄的嘴巴塞上,又将环肥叫上,将燕湄带到僻静之处拷问。
燕湄自是不说为何偷听,只说自己是静溪庵的香客,无意间听见他们谈话,并不晓得他们讲的是何事。
鬼界之事乃是天机,自是不可泄漏,如今被人听去,这人必死无疑。
环肥道:“哥哥,她不承认,怎样处置她?”
“我鬼界之事不可外泄,如今被她听到,她这条命保不住了。”
“那还等什么,动手吧。”
燕湄心想,不好,他们若是将我打死,那鬼君的魂魄在大师兄身上一事岂不瞒了下去,到时候他们里应外合血洗木华山,我木华山岂不遭到大劫?我定要拼死将此事告知师父,保我木华山平安。
燕湄一面想,便看四周的情况,欲找时机逃走。
环肥走近她问:“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谁派你来偷听我们说话的?”
燕湄摇摇头,趁环肥走近她,抬脚便冲她踢了过去,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落到环肥的胸口,那环肥平日只知吃喝玩乐,哪里受得住这一脚,顷刻便倒在地上。
燕瘦见环肥受伤,恶狠狠地说:“死到临头还这么硬气,好,既然你这么想死,我便送你上西天!”
说完掌中银光一闪,燕湄只觉天旋地转,大声叫了一声:“师父!”
便倒在地上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