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云想在凡界代母赎罪的时候,曾经见过絺綌天尊一面,但她已将凡界的事情忘记,所以并不认识面前这个和善的老头。
絺綌天尊说道:“我是子衿的师父,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子衿并没有无缘无故地不见了,两军最后一战的那日,子衿为了围剿鬼界的将士,拼尽了全身的修为,鬼界全军覆没,子衿也因失去修为而化作一个凡人,如今他在凡界已经生活了五十年,是一个老者了。”
“凡界?五十年?”云想睁大了眼睛问道。
“是啊,”絺綌天尊接着说:“他确实在凡界,已经过了五十年。”
也难怪,子衿不见了一个多月,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按凡界算,应该是五十年了。
云想落寞地说:“那他岂不是儿孙满堂了?他岂不是将我忘了?”
絺綌天尊笑眯眯地摇摇头:“非也,子衿这一世是寺中的高僧,是天子跟前的红人,因有灵根,他预言的事情十有十准,所以皇帝非常器重他,子衿一生洁身自好,与女子无半点沾染。”
云想听絺綌天尊这样说,不禁有些脸红了。
她急急问道:“请问天尊子衿何时才能回到天界,恢复仙籍?”
“在凡界待满一百年,自会圆寂升天。”
“一百年?这样我岂不是还要再等五十日?我一刻都不想等了。”
云想面露不情愿之色。
“云儿!”忽然有人叫道。
云想抬头一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把眼睛揉了一揉,才问道:“朱雀?你怎么会在这里?”
朱雀为圣帝和絺綌天尊续上茶,笑吟吟地说:“我现在已经是天尊的关门弟子了。”
云想看看絺綌天尊,有些不理解。
絺綌天尊也笑道:“朱雀是我收的最后一个徒儿。”
云想对朱雀说:“恭喜你朱雀。你从出走以后,我们都很担心,现在你拜到天尊门下,实乃幸事一桩。”
朱雀笑着说:“天尊收我为徒,是我的造化,他以前从来不收女徒的。”
絺綌天尊呵呵笑道:“朱雀你的性子与男子没有什么不同。”
云想掩嘴而笑,朱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天尊,谢谢你告诉我子衿的下落。”云想说道。
圣帝也一扫脸上的愁容:“就是啊,子衿有了下落,我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到肚子里了。”
絺綌天尊笑着说道:“子衿的下落打听到了,我也该回我的木华山了,木华山经过一场战争,已遍地狼藉,我要回去重新修缮。”
絺綌天尊说完便站起,朱雀也站到他身后,预备一起走。
圣帝也站起来说道:“我会派人去帮天尊修缮木华山。”
絺綌天尊摆摆手说:“不必了,我喜欢清静,不要招惹那么多人。”
“既然天尊这样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圣帝说完,天尊便带朱雀隐去了。
云想也告辞离去。
一路上,云想的心像小鸟一样飞起来,兴奋之情难于言喻。
子衿有了下落!子衿没有死!
云想回到流波山,把这一消息告诉了胡姬花和椿皮,她高兴地说道:“娘亲,子衿有了下落了!他在凡界做高僧!絺綌天尊说他百年圆寂就回到天界了!”
胡姬花吃惊道:“啊?子衿竟然去了凡界?”
“对呀,而且我还见了朱雀,她现在很好,拜在絺綌天尊手下,做了他的徒弟!”
“这更不可思议,絺綌天尊一向不收女弟子的。”
“朱雀告诉我,她从天庭出走以后,四处云游,后来遇见了絺綌天尊,天尊见她可怜,又听说她就是出走的皇妃,佩服她的勇气,她性子又烈,按天尊的话说与男子没什么区别,便收了她为关门弟子。”
“这是朱雀的造化,善始方得善终啊。”
“娘亲说得对。”云想说道:“娘亲,我还有一事,我想到凡界去找子衿,看看他在凡界过得好不好。”
“这不合适吧,你孤身一人去凡界,我不放心。”
“您就让我去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现在三界太平,没有鬼怪作乱,再说您忘了,我是静姝仙子,修为很深的,没有人能将我怎么样。”
“你去了凡界找他又如何,他又不认识你,你白受一趟苦。”
“他还要再过五十多日才回来,我一刻都不想等了,您就放我去吧,我向您保证,只陪他三日就回来,只有亲眼见到他平安无事了我才放心。”
“三日在凡界就是三年,不行,我不能放你走,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再去凡界受苦。”
“那两日好不好?”
胡姬花思量了半日,若是硬拦着她,说不定她会因思念子衿过度而偷去,与其这样,不如放开她,与她约定好时间,时间一到就让她自己回来。
想到这里便说道:“那就两日吧。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一有什么事情,即刻化回仙身。还有,两日一到,你必须回来,否则我要亲自去下界提你。”
“多谢娘亲!我去了!”
云想说完召来一朵祥云,乘云而去。
胡姬花叹道:“但愿这五十日内不要再出什么不测,子衿能顺利圆寂,云儿能与他团聚。”
椿皮也叹道:“只当云儿是个百事不愁的丫头,没想到她的情路如此坎坷,命运如此多舛。”
“世事难料,即便是神仙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数。”
云想一路乘云向凡界飞去,不多时便到了凡界的上空,她拨开云头往下看了看,只见凡界一派熙熙攘攘,比天界热闹多了。
她选了一处人少僻静的地方按下云头,摇身一变化作一位凡人女子,朝街上走去。
刚走几步便觉不妥,只听得几位过路的男子说道:“这小妞生的真俊,嘿嘿。”
言语之中尽含戏弄之意。
她羞恼成怒,心想,怪不得娘亲说凡界人心难测,看来如今这世道果然不甚太平,一位独身女子走在街上,需要处处谨慎才是。
想到这里,她索性换了男子的衣裳,扮作一手持素扇的公子,这样全身利索多了。
天子脚下的京城就是与其他小地方不同,街道两旁尽是些高大排面的店铺,有丝绸庄、钱庄、药铺,其中装饰的最漂亮的也是最显眼的,是那些叫做青楼的地方。
云想一边走着,一边欣赏两旁的街景,街道两旁有卖糖葫芦的、吊炉烧饼的、还有胭脂水粉的摊子。
她本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如今到了凡界,却忍不住好奇心泛滥,在一个水粉摊子前停了下来。
摊主见有人看货,并且是个穿着体面的公子,忙笑盈盈地过来招呼道:“这位爷,您看看有合适的吗?”
“爷?什么意思?”云想不解地问道。
摊主笑道:“爷叫的就是您啊,您难道不是位小爷吗?”
“哦哦。”云想看了看自己全身的装束,方才恍然大悟。
一旁在挑胭脂的女子,正与同伴在脸上试颜色,见云想这样木讷,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一位小声在同伴耳边说:“看这公子像是体面的人,生的也俊俏,为何这样呆笨?”
另一位笑道:“你是不是看他生的俊俏,对他动了心思?”
“去你的。”那位被说的女子脸上一红,急慌慌地挑了几样,付钱走了,临走时还看了云想几眼。
云想被她看的毛骨悚然,忙低头挑起了胭脂。
那位摊主笑着说道:“小爷,这位姑娘怕是瞧上你了,你该去她家提亲了。”
云想说:“您开玩笑了。”
“玩笑玩笑,小爷莫怪,小爷既然来挑这些东西,就一定有了心上人,这东西也必是给自己的心上人买的。”
云想一边挑着东西,没有接摊主的话,却问道:“您晓得京城最大的寺庙在哪里吗?”
“小爷是去烧香拜佛吗?这你就问对人了,我自幼在京城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的很,要说京城最大的寺庙,莫过于城东的法源寺,这法源寺内有一位惠远法师,道行深厚、德高望重,十分为人尊重,就连当今的圣上也经常去找他讲道,听说这位惠远法师是仙人下凡呢。”
云想心中一动,这惠远法师有可能就是子衿。
“真有这么神吗?”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小爷别看我这小本买卖挣不了几个糊口钱,可是我活的乐呵啊,人一乐呵就没必要去庙中烧香拜佛,我算是参透了,但凡是去庙中烧香拜佛的,都是心里不得劲的。”
云想说:“你倒悟的很透彻。”
摊主搔搔头笑道:“自然我说的不是小爷您。”
云想跳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脂粉,对摊主说:“把这些都包起来吧。”
摊主乐得眉开眼笑:“哎!”
便利索地拿起一张草纸,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地包起来。
他一边包着,云想一边问他:“您说的这法源寺怎么走?”
“小爷出城往东直行二十里,就能看见法源寺的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