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的时候,一直都很黏子衿,他教你骑马、射箭、练武功,娘记得有一阵子,你甚至连娘都不跟,晚上都要与他睡在一起。那时候你干娘总是偷喝撩浴池的水,喝了那水她就滥情,后来喜欢上子衿,可是子衿根本就不喜欢她,他只是每日带你出去玩耍,为这个你干娘还跟自己怄气,几年年以后才想开,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喝撩浴池的水了。”
“娘亲,我与子衿哥哥是何时认识的?又是怎样认识的?”
“这个,容我想一想。”
胡姬花怎能忘记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傍晚,她从草丛中抱起那只雪白小狐狸的时候,她那双可怜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那情景她至今记忆犹新。云想虽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却同她一样是狐族,是白狐的后代,她收养云想,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也是她二人的缘分。若是云想不问,她打算把这件事一直瞒下去,永远不告诉她是从草丛中捡来的,可是今日云想不停地追问她小时候的事情,她的心中有些乱。
良久,她才缓缓地对云想说:“云儿,娘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千万不要激动。”
“娘,你说吧,我连子衿哥哥失踪这件事情都能扛下来,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子衿吗?现在娘告诉你,你是从流波山草从中捡来的,捡来第三日你就遇见了子衿,第一次见他,他是来寻找静姝仙子的,因为据说静姝仙子从望星台坠落,坠到流波山一带,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午后,他正在同我打听与静姝仙子有关的事情,突然就刮起了大风,我请他到银月阁避雨,他抱起你就同我们回了银月阁,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天庭的大皇子。”
“娘亲,您不是在编故事吧,您是不是为了逗我开心,故意这样说的呀?我是你的亲骨肉,怎么就成了从草丛了捡来的孩子?”
“不,娘不是逗你,这是真的。”
“真的!?”云想从胡姬花的腿上起来,万分惊奇地问道:“怎么会?娘亲,您怎么会瞒了我这么多年?”
“我本来想永远瞒着你,可是你一直追问有关子衿的事情,我看是瞒不住了,只得告诉你。”
云想失神落魄地说道:“这么说,就连我最亲的人都与我没有血缘关系,我是一个被人嫌弃的孩子,我是一个被人丢弃的孩子!”
云想说着,刚刚干了眼泪又流了下来。
胡姬花柔声说道:“云儿,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对你实在比亲生的还要亲上几分,娘永远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云想一下抱住胡姬花大声痛哭:“娘亲!”
胡姬花摸着云想的脊背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还好受些。”
云想抽泣了半日,才慢慢缓过劲来:“娘亲,您说我是从外面捡回来的,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呢?”
胡姬花摇摇头:“不晓得。当初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我让椿皮四处问了,却没有寻到你的父母,我记得那时,你的耳朵受了些轻伤,我还让你干娘给你上了药。真的很奇怪,为何一直没有你父母的消息……”
胡姬花沉思了半天,越想越奇怪,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云想说:“把你抱回来的第三日,子衿便去流波山寻找静姝仙子,他说静姝仙子坠落到这里……而你又与静姝仙子长得十分相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我……”云想一边说着,被自己吓了一跳,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胡姬花睁大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云想使劲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怎奈那时太小,又时隔太久,她的脑中一片混沌,乱乱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越想不起来越愿意想,直想得丝丝入扣,脑中像有无数小虫在噬啃,头痛难忍。
“我好头痛!”云想神色痛苦地说道。
胡姬花忙说道:“快,我扶你到床上休息。”
胡姬花扶云想到了床上,云想一头栽倒上面,晕倒了过去。
往事倒流,一幕幕出现在云想的脑海中。她想起自己的名字叫静姝,先是与子衿后花园相遇,后来是青梅竹马,再后来便是从望星台坠落,从豆蔻少女变作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
云想便是静姝,静姝是云想的前世,怪不得人们都把她认作静姝。
怪不得子衿对她那么好,可能他早就想到云想与静姝是一个人,只是不太相信自己而已……
子衿,你在哪里,静姝回来了,你却不见了,你要与静姝两两相隔吗?
“子衿!子衿!”云想在睡梦中叫道。
“云儿!”胡姬花推了推熟睡的云想,急急地问一旁的椿皮:“椿皮,这可怎么办?云儿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
椿皮说道:“娘娘莫急,云儿这是忧思过度所致,很快就会没事的。”
椿皮一边说着,只见云想的睫毛上沾满了泪水,她喃喃自语道:“子衿,不要走。”
胡姬花轻轻的摇着云想,唤道:“云儿,你醒了?”
云想睁开双眼,见胡姬花在面前站着,不禁放声痛哭道:“娘亲,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胡姬花拍拍云想的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告诉娘亲你梦见了什么,有娘亲在,你不用怕。”
云想呆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不是梦,而是真的,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胡姬花诧异地问道。
“娘亲、干娘,你们坐下,听我慢慢讲。”
胡姬花坐在云想身旁,椿皮也搬了脚凳坐下。
“我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情,我以前的名字叫静姝,母亲是天庭的百花之神,我与子衿是在他家的后花园认识的,我十岁那年,母亲殁去,我接替了母亲的司职,做了百花之神,从此子衿成为我唯一的亲人,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堪称青梅竹马,就在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件事,子衿要历一个劫,这个劫便是被人从望星台推下,我怕子衿从此灰飞烟灭,便替他受了,我从望星台坠落,坠到流波山,化作一个小娃娃,被娘亲和干娘抱走,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椿皮听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才缓过劲来:“这么说,你就是静姝仙子?怪不得大皇子一直咬定静姝仙子坠落到流波山,却一直没有找到。”
云想看着椿皮点点头,冲胡姬花又道:“娘亲曾经说抱我的时候,我的耳朵受了些伤,这伤就是被司命的雄鹰啄伤所致。”
胡姬花突然想起:“噢!对了,我记得当年子衿提过静姝耳朵受伤的事情,只不过我们都以为静姝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谁都没想到她是个小娃娃,就这样错过了。”
云想淡淡一笑:“望星台何其凶险,我坠落后没有灰飞烟灭,反化作一个小娃娃,也算是上苍垂怜我。”
胡姬花说:“子衿这么多年一直寻找静姝仙子,却没想到他就在身边。”
“不,我觉得子衿早就怀疑我与静姝是同一人,只是他没有确凿证据,不敢与我相认。”
“你把前世的事情都忘了,即便他想与你相认,你也不会相信他。”
“只可惜,我想起了他,他又不知去向。”
胡姬花轻轻地安慰云想:“你好好歇息,我相信子衿会回来的。”
椿皮抹着泪说:“我可怜的云儿情路真是坎坷,三次轮回都没有与大皇子终成眷属,这次大皇子又没了,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
胡姬花悄悄拽了拽椿皮的衣裳,示意她不要说了。
椿皮抹了一把泪:“云儿,你想开些,大皇子一有消息,我马上就来通知你。”
“多谢干娘。”云想勉强笑了一下,又对胡姬花说:“娘亲,您和干娘不用守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一晃数日过去,子衿仍无消息。
这日,云想正在子衿的书房看着他的东西发呆,忽然椿皮急急来寻她:“云儿!云儿!”
“怎么了干娘?”
“天庭来人了,说让你去一趟。”
“天庭来人,请我去?”云想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快去吧,说不定与大皇子有关呢。”
云想急急出来,见灭蒙在外等候。
见到灭蒙,如见到子衿,云想心中一阵抽搐。
“云姑娘,絺綌天尊回来了,在天庭与圣帝谈事情,圣帝说让我驼你去天庭,云姑娘请。”
灭蒙说完,摇身一变,变作一只大鸟,云想坐上去他便展翅冲向云霄。
椿皮仰头看着灭蒙鸟离去,自言自语地说:“天庭果然是个好地方,连鸟都长得这么帅。”
圣帝与絺綌天尊并未在勤政殿谈事,而是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拉家常,灭蒙鸟直接把云想送到他们面前。
云想从灭蒙鸟上下来,一一拜见了他们。
絺綌天尊摸着白胡子笑着问道:“小丫头,还记得我吗?”
云想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