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次开口想告诉她婉安也会过来的事，但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买菜的佣人提着菜从前厅经过，顾婉言瞄了一眼，内心惊讶，这不像是她一个人吃饭的菜量。
“伯母，还有……”刚要求证，被中途打断。
“伯母！我来了！”刚到的人风风火火地冲进大门，段母瞬间笑开了，不顾顾婉言的脸色起身迎出去，瞄到她手上的水果，笑得更开心，“来就来，还买什么水果。”
截然不同的对比让早来的人面色黑了黑，不服输地抢夺视线，“婉安，你也来了？”
“姐姐你也在这里。”她故作惊讶，笑容恰到好处，两人表现出微妙的熟稔，段母闪过一丝疑惑。
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不满与蔑笑。
却默契地保持着和平的表象。
“晚上做了你喜欢的菜，特意让阿姨买的。”段母牵着她的手不肯放，给顾婉言一个敷衍的笑后又拉着她说话。
被无视的人在一边恨恨咬牙，却无济于事。
讨厌归讨厌，但是表现出来就层次低了。
三人看似和乐融融地坐在一条沙发上，段母坐在中间，两姐妹分坐两边，卯足了劲想要吸引她的注意。
“婉安，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她有几天没看见她，问段奕琛他又只是寒着脸不肯说，打电话吧又觉着不好意思，因此一拖再拖。
“啊，公司出了点状况，我在查那次流标的事。”她当然是故意提及，段母疑惑皱眉，这些公司的事她是不懂，好像听段奕琛念叨过，原来是她出问题了吗？难怪儿子那么上心。
想到儿子焦头烂额的模样她后知后觉是很麻烦的事，急忙追问，“现在处理好了吗？是谁造成的？”
她话音一落，顾婉安越过她的肩头，意味深长地瞄了眼脸色惨白的人，噏着笑意，故作为难，迟疑地回答，“嗯……查是查出来了，就是有点意外……”
“意外？是熟悉的人做的？”她好歹也是精英儿子的妈妈，懂是能懂一点的。
她刚要回答，被顾婉言急速打断，“对，是我们都很熟悉的一个员工，太可惜了，本来还想提拔她的。”
既然她抢着回答，那她就没必要戳穿，笑意满满地望着她，只有接收视线的人才感知到里头的威胁意味。
她有证据，有视频，随时可以揭开她虚伪的面纱。
顾婉安忽然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她笑得愈发甜腻，挽着段母的手，“对，但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我做的，伤心了好一阵，还好姐姐答应给我买幢别墅，说是安慰我。就是现在太忙了，没时间挑，不如您明天陪我们去挑？”
莫名其妙就背上一套别墅的负债，债主神情复杂，若是不答应搞不好她就会戳穿她。
段母听到她前半句正伤感，听到后头的转折，没忍住慈爱笑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就会坑姐姐。”
本来还担心两人关系不好，现在怀疑几乎淡去。
“好，我陪你们去。”
担心什么来什么，她本指望段伯母懒于出门可以赖掉别墅，希望落空。
她挤出一个微笑，假装开心，“我还担心挑不到合适的，伯母出马，性价比不用怀疑。”
奉承是一件双方受益的事，不涉及切实利益的情况下，说的人能得到想要的好印象，听的人也身心舒畅。
段母被夸得合不拢嘴，握住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颇为感慨，“你们小时候真像一对双生姐妹，可好玩。”
听着她讲陌生的小时候，两人配合地假笑，偶尔还假装记得，点头回应，一唱一和哄得段母笑得停不下来，气氛还算和谐。
唯一不和谐的大概是在短短的交流中，顾婉言又被坑了一套高定以及出国旅行的整套服务费用。
倒不是说多贵，只是想到让对手占了便宜，她就格外不爽。
三人正聊着天，段奕琛迟迟归来。
在门口他就听到几人的说笑，虽然诧异两姐妹竟然能和平坐在一起，但心思一转，也就理解了。
“妈。”他挂上外套，叫了一声，又看了另外两人，一个压根懒得看他，另一个满眼期待，“婉言，婉安。”
他大概疯了，竟然觉得臭脸很好看。
刚打完招呼，段爷爷从后面小房子走到前厅来。
在顾婉言来的时候他就得知了消息，只不过没有见她的兴趣，就佯作不知。
到了饭点，也该出来一趟。
陡然见到段爷爷，两人猛地站起身，有人是因为怕，有人是因为紧张。
怕的人飞快地叫了一声“段爷爷好”就躲开视线，再也没有下文。
紧张的人大步走到他身前，温柔贤惠地叫了一声“段爷爷好”然后拿起买好的礼物递给他，“我不太会买东西，一点心意。”
“嗯。”段爷爷意外温和地收下她的礼物，转个视线，横眉冷对前一个人，重重“哼”了一声。
被“哼”的人无辜往旁边退一步，正巧碰着段奕琛的胳膊，看起来就像躲在他身后一般。
莫名满足的男人停止背脊，想让自己更有依靠感。
“既然人来齐了，那我们就吃饭吧。”段母的温柔是严肃气氛的缓冲剂，她笑着打圆场，没有丝毫违和感。
几个人落座，段爷爷自然要坐在正中，左手边是段母，段母左手边是顾婉安，对面是顾婉言，段奕琛绷着一张脸坐在顾婉言身边。
吃个饭，跟上战场似的。
“大家都愣着干什么，吃啊。”段母热情招呼着。
当菜上完后，顾婉言当即就耷拉下脸。
全都是顾婉安爱吃的菜。
两人的口味简直是两个极端，她偏好清淡，但她就是无辣不欢。
她看着满桌子辣椒，忽而想到什么，故意为难地低声问身边男人，“你是不是不能吃辣？”
“奕琛不能吃辣？”有人比她快一步回答，是段母惊讶的脸，“我们全家就他最能吃辣。”
“……这样。”她讪讪一笑，他喜欢吃辣？可是每次他俩一起吃饭，他从来没有提出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