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段母笑呵呵地接话，满心满眼都是高兴。
顾婉安眼神微微一闪，她实在难以想象要是段爷爷真的去世了对她、对段家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等奕琛接回满满再商量吧。”一时半会儿的问她想吃什么她也不知道，也没心情去想。
“也行。”
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聊了一下段安然和穆言的现状，段母提到她给穆言新收拾了一个房间，顾婉安点点头，“早该给他一个房间了，言言那孩子想得多，怕他觉得不能融入，这样他应该会安心一些。”
段母和她一样的想法，连连点头，“嗯，放心吧，两个孩子都很好，安然最近的成绩也还不错。”
“还是在言言后面吗？”提到孩子们，顾婉安的心情轻松许多，笑着打趣。
刚好被从书房出来的两人听到，段安然立刻不服地大声嚷嚷，“我是故意的！那些题我都会！”
“是吗？”她故意提高声音，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为什么要故意错？”
“为了让言言比我厉害！”此时的段安然还不知道什么叫隐瞒自己的心思，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管后面穆言的脸色。
其实穆言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他错的那些题简直可以用弱智两个字形容，但他偏偏就错了，还一副下次还敢的模样，真是让人生气。
“你是认真的吗？”碍于诸位长辈都在场，他也不好直接追问，只好开玩笑似的，“我怎么记得每次都是你问我题目。”
段安然转头看他一眼，刚想说自己什么时候问过他，想到有那么几次为了和他和好的确问过脑残问题，因此住了嘴，岔开话题，“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几天，你最好乖乖做功课，不然你爸爸回来就要找你麻烦了。”顾婉安完全知道他有多调皮，故意警告他。
他吐吐舌头，权当没听见，拉过穆言勾着他的肩，“要是我挨骂了，言言肯定也逃不过，你们舍得骂言言吗？”
哟嚯，果然长大了。
的确如此。
一般骂了他之后穆言也会跟着难受，当然完全是因为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答应他们的事没有做到，为了保护他格外敏感的心，夫妻俩也就很少当着他的面教训段安然。
除了段安然委委屈屈地主动戳穿他们。
穆言脸色一暗，对着顾婉安甜甜地笑了笑，“阿姨，您骂吧，没事的，我也觉得他越来越不听话了。”
其他人具是一笑。
但凡穆言倒戈，段安然就是孤立无援的状态。
“言言……”他软着声音撒娇，顾婉安抖了抖，他从来没有向她撒过娇，真可怕。
穆言也受不了似的一闪身坐到段爷爷身边，体贴地询问，“您今天感觉如何？”
他已经形成了习惯，每天没事的时候会仔细确认周边人的健康，更何况是段爷爷这种进过医院的人。
忘了从哪里听到的，人到了一定的年纪，除非特别健康，否则就是逐渐走向死亡的过程，他很怕段爷爷也有那么一天。
段安然经常在学校和大家骄傲地说他的曾爷爷还在，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着实让其他没有的孩子觉得是很神奇的事，甚至有人来问他到了那个年纪的人长什么样子。
“挺好的。”段爷爷看着他，有些感慨。
外头带回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懂事乖巧，可能也是人老了，所以想把自己知道的东西毫无保留地交给他们。
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如从前，所以也不会逞能。说不定明天，说不定后天就会与世长辞。
“安然那小子就是嘴硬，你多体谅一下。”段爷爷看了段安然一眼，不管他们之后如何发展，他很确定两个人不会分开，但段安然的骄傲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有时候甚至会发展成自负。
如果没有人在他身边看着他，恐怕会生出不可挽回的突变。
他这长长的一生看过太过生离死别，有些分明可以避免的悲剧，就因为当事人的一念，一切毫无退路。
“我知道。”穆言谦卑地接受他的叮嘱。
从他来这个家开始，每个人和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多看着段安然，好像他们已经把他托付给他。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早在很多年前，长辈们就料到后续如何发展。
“我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你和安然没事的话可以多找我聊聊天。”段爷爷苦笑一声，笑容透出些苍凉。
穆言尽管成熟，但还太小，不足以了解死亡的真正含义，只是直觉不是好词，碍于身份也不知道如何劝说，小心又肯定地说，“您可以活得长长久久的。”
“活得长长久久不就是怪物了吗？”段爷爷难得打趣。
他严肃了一辈子，培养出段奕琛，有顾婉安这样的儿媳，还有一群可爱的孙辈，足够了。
把所有人的要求记得清清楚楚的穆言果然在第二天有事没事就拉着段安然去找段爷爷聊天，在他的理解里，段爷爷只是想和段安然说话，但后者又太调皮，所以才找到他。
但他没有想到段爷爷的无心之言会来得这么快。
本来三人正在开心地聊天，段爷爷忽然呼吸急促，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他慌了一瞬，想到段爷爷平时吃的药，急忙去翻找，段安然则跑出去叫人。
药及时喂到他嘴里，一家人都紧张地等着他的反应，段爷爷的情况稍稍缓了缓，片刻后猛地抽搐，段母吓了一跳，急忙叫来救护车。
等救护车的中途给段奕琛打了个电话，“你接到满满了吗？”
“嗯，订了后天的机票。”
“恐怕你们需要早点回来了。”段母极力克制声音的颤抖。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段奕琛立刻意识到不对，“爷爷怎么了？”
“还不知道，你先回来。”段母说完匆匆挂断，帮着把段爷爷送上救护车，穆言和段安然要跟上去，被拦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