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莉莉走上去，小声道，“需要我先回避吗？”
“啊，不，不用。”他捂着手机说了一句。
尽管他捂着手机，顾婉安仍然能听到手机那头微弱的对话，更何况莉莉说话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回避。
她眼神微暗，压下杂乱的心事，故作轻松地打趣，“所以段少呢，有时间和我约会吗？”
“婉安，抱歉，我今天没有时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日程表，早就安排到了十点之后，更何况他才打算用最快的时间处理所有的事情，自然会更晚。
算是她意料之中的回答，她只愣了半晌，便顺从地回答，“好，那我就不等你先睡了。”
没有任何不满和抱怨。
段奕琛知道她向来如此体贴，而她越是体贴，他的愧疚就越深，尽管他现在什么都没做。
“嗯，你先睡吧，盖好被子，别着凉了。”他温声叮嘱，嘴角挂起柔和的笑，没有注意到莉莉多看了他一眼。
挂断电话，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长叹一口气，他以为自己是圣人，某个时刻他笃定拥有了顾婉安，谁都不会高看一眼，谁知道打脸来的太快，世界总是无奇不有。
“段总，您要是有约会可以提前离开，剩下的我会力所能及地准备好。”在他挂断电话五分钟后，莉莉放下手头工作温声开口，对上他询问的视线，她笑了笑，“毕竟我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段夫人为您付出了很多。”
听到她这么说，他心头一热，越发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龌龊。
顾婉安是他的妻子，陪他走过生死，组建家庭。
莉莉是他的得力助手，短短几天他已经领略到她的雷厉风行，是不可多得的左膀右臂。
他只需要做好他分内的事，遏制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能理解我。”他暖暖一笑。
莉莉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一加班就到了十一点，整座大楼的人都走光了，唯一亮着灯的只有他们这一层以及财务部，段奕琛完全投入到工作中，无视了时间的流逝，但莉莉不能。
莉莉因为常年健身的原因，身体的新陈代谢比较快，再加上晚饭习惯性吃得少，所以这个点不出意外地饿了。
“咕噜噜——”肚子的响声在寂静的办公室很清晰，段奕琛几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看过去，莉莉一副做错事被抓住的心虚模样，和她平日里的精英状态全然相反。
他被逗笑，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饿了？”
“还好。”她看了一眼还有一点的工作，只要再努努力就可以做完了。
段奕琛不赞同地停下手里的工作，“我没有虐待员工的兴趣。”
“我比较喜欢做完工作再好好吃一顿。”莉莉笑得礼貌，礼貌中还带了一些调皮，扬了扬文件，“还有一点就做完了。”
既然她坚持，段奕琛也不会勉强她，专心投入到工作中。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小时，外面喧嚣的声音渐渐静下来，工作终于做完，莉莉伸了个懒腰，看了手边一叠处理过的文件，成就感蹭蹭往上涨。
“下班啦。”她一边盖笔帽，一边低声嘟囔一句，显然段奕琛能听到，心还跟着跳了一下。
“你怎么回去？”段奕琛出于领导的关怀。
她收拾好包包挂在肩上，回头看他一眼，“打车吧。”
“你没开车吗？”他惊讶地问道。
做到她这个份上，不至于一辆车都买不起。
“我不会，也不想学。”她眨眨眼，许是下班后心情也跟着放松，连带着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段奕琛怎么可能让她打车，她长得不差，身材又不错，万一遇上心怀不轨之人，到时候就是他的错了。
“我送你回去吧。”他思忖片刻道。
“我还要在外面吃个饭。”莉莉立刻回答，言下之意就是不劳烦他，或者两人一起吃个晚饭。
段奕琛犹疑了一秒，想到两人都很饿，只是正常吃个饭，回去和婉安坦白一下，没什么不行的，他相信婉安不是那样的人。
“那一起吧。”他在短暂地思考后大方提出。
莉莉歪歪头，也坦然接受，“好的。”
两人也没去多么高档的地方，只是在回她家的路上随便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门店，简简单单地点了几道菜，甚至等菜的间隙他们也没能聊天，莉莉跑到店外去找奶茶店，说想喝招牌奶茶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等她买完奶茶回来，菜已经上齐，尽管两人尽量装作与对方不熟，但服务员看他们的眼神依旧带着淡淡的斟酌。
恐怕是不相信两个打扮得如此正经的人会在这个点坐在这样的小地方吃夜宵。
“今天是情侣日，特意送你们一道菜。”两人没吃多久，服务员又送来一道菜，指了指店内的牌子。
“我们不是情侣，不过谢谢你们的好意。”莉莉大大方方地撇清和段奕琛的关系并收下了赠品，等服务员走后她冲他眨眨眼，“虽然占便宜不对，但偶尔占一次也没有关系吧。”
说着率先吃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味道不错，你试试。”
看着她的笑脸，段奕琛沉重的心情蓦地放松，跟着她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
两人愉快地吃完一顿晚饭，他送她回家，莉莉上车时打开后车门，冲讶异的段奕琛解释道，“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
他点点头，瞬间明白过来，默不作声地去了驾驶座。
路上两人也没有聊天，莉莉哼着歌望着窗外的风景，无心搭讪。
“送到这里就好。”在快到达的巷子口，莉莉忽然出声道。
他愣了一下，“不需要送到门口吗？”
“不用，很近了，您开车进去反而不好倒车。”她一边说一边下车，再次感谢他的便车，他只好点头答应。
等他离开后，转角处闪出一个人影，一把拉过她，后者没有任何惊讶，跟着他闪进黑暗里。
“不是说了不要随便过来吗？”她压低声音警告。
对方也同样压低声音，“我只是告诉你，是时候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