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坊发现为各宫娘娘在年庆上准备的衣服丢了之后早就人心惶惶,害怕得不得了,刚派人去告知颜舒婉后便一行人站在锦绣坊的工坊中央的空地上,等待颜舒婉的到来。
因而颜舒婉在女官的带领下来到锦绣坊时看到的就是排得整整齐齐的绣娘和几个负责管理的女官。
“在干嘛呢这是?”颜舒婉迈着步子走到人前,有些尴尬。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这群人有必要一副战战兢兢,视死如归的模样吗?
颜舒婉不这么问还好,这一问直接让在场人误以为颜舒婉要将罪责怪在她们头上,一个个吓得面色煞白,连连跪倒在地:“求贵妃娘娘饶命啊。”
“……”颜舒婉回头看了一眼白秋,她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白秋无解!
知道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颜舒婉也不再纠结于绣娘们的态度,指了指一名女官,问道:“你可是锦绣坊的坊主?”
被指的这名女官衣着相对于其他人较为艳丽,款式也华贵一些,想来身份地位应该同其他人不一样。
正如颜舒婉所料,那女官颔首行礼:“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正是锦绣坊的坊主。”
“不知可否带本宫去囤放新衣的房间看看?”
“那是自然。”点点头,女官对颜舒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颜舒婉也不含糊着,抬腿就跟了过去。
要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得亲临第一案发现场看看,兴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不一会儿,除却普通绣娘外,几名女官都同颜舒婉一起来到了囤放新衣的地方。
房门紧闭,但是没有上锁,白秋伸手一推,门便开了。
“刘坊主,这你怎么解释?”颜舒婉一进屋神色瞬息万变,指着房中央架在衣架上的一套大红色的宫装对锦绣坊的坊主刘绣质问。
那刘绣一惊,以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赶忙上前察看,跟随颜舒婉的视线,知道颜舒婉所谓何事后才松了一口气:“回贵妃娘娘,这套宫装是为您准备的,奴婢也不知道为何其他新衣都被盗了,这件却安然无恙,所以才会派人第一时间去同娘娘说。”
刘绣说的是实话,所以她现在对上颜舒婉并不虚。
而且她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自然也差不多猜到这次的新衣丢失事件绝对事有蹊跷。
特别是独留颜贵妃的宫装,怎么看都像是自由所指。
“刘坊主做得很好。”神色一暗,颜舒婉沉默了许久才赞了刘绣一声。
而后便一直盯着房屋中央的红色宫装看。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次事件绝非偶然,八成是针对她来的。
颜舒婉本来还打算自己先来走一遭,若是发现什么线索能揪出元凶了也就算了,若是没发现就将这件事交给内务总管,让他们自己查,自己折腾去。
可是现在,却是不能了。
别人都出招了,她这个当事人怎么能不接招?
“刘坊主,我听说新衣是每日一查,今日你们才发现问题是不是就表明昨日察看之时新衣还是完好的?”
“正是,视察的女官一直都是同一人,她也是今早才发现的问题。”刘绣听闻颜舒婉问问题,想也没想便回答道。
“那负责看守的人呢?”
这一问让刘绣的神态有些僵硬了,动了动唇,欲言又止:“贵妃娘娘,这……”
“说。”
“负责看守新衣的是锦绣坊最下等的绣娘,一天两换,分别负责白天和夜晚,而且绣娘们经常自主更换看守的时间,所以娘娘若是想问清楚的话请给奴婢一些时间。”刘绣红着脸,宫人私自更换工作时间,这可是宫中的大忌。
平日里没出什么大事的时候,各位主子确实可以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今出事了,这事被抖出来免不了一番惩罚。
“不用了,我们回院子里去,本宫亲自审问。”撸了撸衣袖,颜舒婉的表情有些高深,让人很难猜到她真正的想法。
看不懂颜舒婉,刘绣也不敢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思,思来想去还是点头应是。
回到所有绣娘集合的院子里,刘绣命人给颜舒婉准备了软榻和糕点,便开始审问:“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们的每一个问题都要老老实实回答,知道了吗?”
刘绣不愧是锦绣坊坊主,得了颜舒婉的准许后并不同小宫女那般谨慎,说起话来还是比较有威慑力,唬得绣娘们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
“知道了。”
“从现在开始,负责看守新衣的绣娘站这边,另外的站另一边。”
刘绣的话一落下,八十多名绣娘刷刷刷地就分成了两批,分别现在刘绣的左右两边。
许是人太多了,亦或是因为有颜舒婉守着,绣娘们难免有些紧张,竟还有人在站队的时候摔倒了。
然,就算摔了也不敢多叫喊,默默地爬起来走到队伍后头。
分好了队伍,负责看守新衣房的只有十多名绣娘。
按理来说,看守新衣这个活并不累,可以说是很轻松。哪怕要替换,三四个人也已经足矣,顶天了也就五六个。但是宫里头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轻松的活谁不想做。
“你们都来说说,昨日是哪两个人看守新衣?”扫视了一眼负责看守的十多人,刘绣淡淡开口,末了还补充上一句:“莫要为谁打掩护,今日之事事关重大,若想活命最好实话实话,免得为别人背了锅。”
刘绣的表情冷得很,把一个个都吓得不轻,胆子小的甚至已经瑟瑟发抖。
才一转眼间,便已经有人跪在地上吐露实情。
“刘坊主,昨日本该是我和如雪看守新衣,不过我闹肚子了就没去,让芳芳代替我了。”说话的是一名名唤做明月的绣娘。
她一说完,被点名的如雪也忍不住开了口:“坊主,我昨日也……也没去,不过我让英布替我去了。”
“我……我也没去。”
……
一个接着一个人被扯出来,关系可以说是越来越复杂。
颜舒婉也终于理解了刘坊主方才所说的给她一点时间是什么意思。
不过没人注意到颜舒婉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些争辩的绣娘身上,反而是隐隐射向另一处地方。